等信的猫

@mojitodeti

在疫情那年失业29(连)

宁浩的《疯狂的外星人》里有这么一幕。伤痕累累的沈腾和黄渤生无可恋地对外星人说: “地球给你了,随便吧。” “毁灭吧,赶紧的,累了。” 疫情这只手,不知扼住了多少人命运的咽喉。挣扎,似乎不再奏效,只不过让人更快地失掉了所有希望,更清晰地看到眼前漫漫的长路其实就是个死胡同。

在疫情那年失业28(连)

等李靖的爸爸再回到家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好几天。理论上春节假期已近尾声,但各地封城停工的状态,让这个春节显得没有尽头。若是以往,假期延长绝对是大部分打工人、上班族梦想成真的美事,但前几日的争吵和爆发,让现在这个被延长的假期和这个走不出的家门显得像是副枷锁。

在疫情那年失业27(连)

武汉突然决定封城的时候,李靖一家正在准备年货。像每年春节一样,除了买菜买肉买水果零食,就是准备辞旧迎新的氛围,还有过年那几天的吃食,从大年二十五开始,家里每天都有“大事”发生:大扫除,写春联,买菜备菜,炸丸子炸麻叶……虽然跟过去相比,年味淡了,但过年前的准备工作似乎还和小时候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在疫情那年失业26(连)

“妈,我回来你高不高兴?”,这是肖茹下火车后见到妈妈说的第一句话,妈妈腼腆地笑了笑,旁边的舅舅说:“肯定高兴,不光你妈高兴,我们都高兴。”这是第一次全家人出动去火车站接肖茹,能来的都来了,肖茹开心的一个接一个的拥抱,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彭伟的离世,她觉得这不仅仅是一次普通的重逢。

在疫情那年失业25(连)

“就是……,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从哪儿开始说”,意外遇见多海虽然让安黎觉得十分开心,但她也突然意识到自己又得跟别人再讲一遍自己的处境。她总在没完没了的说这些,她觉得自己就像鲁迅笔下的祥林嫂,跟身边所有人重复着自己的痛苦。一开始仅仅是发牢骚,就像每个遇到困难的人都会找亲人朋...

在疫情那年失业24(连)

“迷茫,痛苦,想死”,安黎在搜索引擎里敲下这几个词的时候,已经失业一年多了。还好她找到了一个自由职业工作,能保证自己基本的日常开销,还好她丈夫有收入,她不用操心房租水电网费保险,还好他们夫妻恩爱,她没有来自压力,还好她家人尊重她的想法,不催她生孩子,给她足够的时间与空间去实现自己的想法。

在疫情那年失业23(连)

11月的风中夹杂着的寒意不再遮遮掩掩。要是起大早出门,呼呼喘出的气已经能形成一片片模糊的白烟。被肖茹一大早的火车折腾醒的李靖干脆早早到了公司,除了楼下值班的保安和上早班的保洁,空荡荡的楼里就只有他。上楼、泡咖啡、坐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桌上摆着当天例会需要的文件,还有实习生欧阳留下的...

在疫情那年失业22(连)

普通人的生活没有奇迹,有奇迹的,就不是普通人的生活。一夜暴富、著作大卖、创业成功这些奇迹至少意味着,有些貌似普通的人,其实已经是冥冥之中被命运眷顾的天选之人。真正的普通人中也有无数几年如一日买彩票、买股票、写小说、搞发明的人,就好像一个马云背后其实有无数跟他一样辛苦,甚至比他还要...

在疫情那年失业21(连)

打视频电话看别人吃火锅,像是在看电影。但这部电影好不真实,电话那头那两个多海熟悉的人,让这一切显得像是他在梦中窥见的平行宇宙。那里没有疫情,他也不曾远离朋友,他从没决定出国,他甚至都没有参加那年夏天的高考,而是选择了艺考,但他落榜了,没能进入自己心仪的电影学院,他去了第二志愿的戏...

在疫情那年失业20(连)

李靖出门后短暂的安静让多海觉得很尴尬。他说不清自己不知该说什么,到底是因为他不想说错话,让肖茹刚刚平复的情绪再起波澜,还是因为时隔多年后,突然要跟曾经暗恋的女孩单聊让他紧张。但肖茹先张了口。“那你呢?你什么打算,要留在德国吗?” “留?我还不知道留不留,现在我还在等答辩,论文不久前才交上去。

在疫情那年失业19(连)

“大导演,你怎么改行去搞学术了?!”肖茹刚出现在视频电话另一头,就忍不住调侃多海,“我听李靖说,你现在是社会学博士,牛人!什么时候出书啊?” 多海不好意思地抿出一个笑容,答道:“还没答辩呢,出书还早着呢。我听李靖说你要回西安?”多海本想先问肖茹这些年的近况,但还没来及叙旧,嘴里就蹦出了回西安这件事。

在疫情那年失业18(连)

等待很熬人。等的时间长了甚至会失去对时间流逝的习惯感知。一两天可能会变得像一周,一个星期可能会变得像一个月,直到最后连当事人自己也搞不清今天到底是哪天。越到年末这种感觉越可能出现。在这个人们会例行回顾过往的时刻,经常会出现一种晃如隔世之感,惊讶之中夹杂着些许懊悔:一年又快要结束了,而我又完成了什么?

在疫情那年失业17(连)

失眠一夜后迎来的是明媚的深秋之日。在视频里看到许久未见的老友,让多海觉得暖融融的,就像透过窗户洒在脸上的阳光一般。但这依然无法抚慰彭伟的死讯和肖茹辞职的消息带给他心里的波澜。他的生活按部就班、平淡无奇,即使在疫情前也是如此,而世界另一端,有人失去了儿子,有人失去了同事,有人在疫情...

在疫情那年失业16(连)

多海躺在床上等李靖电话,但脑袋里却还在拼命寻找他有关彭伟的记忆。他们两个人只在高一时短暂同班,但没怎么说过话,唯一不多的交流就是彭伟找多海借杂志看。当时的多海每周都会买电影杂志带到班里,一开始本来是小圈子几个爱看电影的好朋友共同的娱乐活动,但却逐渐成了全班人每周都会参与的事。

在疫情那年失业15(连)

“你那儿几点?你这是大半夜睡不着觉?”聊天屏幕上很快弹出一条回复。“嗯,睡不着,心里有点难受,想找你聊天,不知道你方不方便。”凌晨两点多给朋友发信息的多海没想到能这么快收到回复,国内现在是一大早,上班的人应该还在通勤的路上。李靖跟多海是发小,小学就认识,双方父母在同一个单位上班,那时还住在单位家属院里。

在疫情那年失业14(连)

延签,是一块石头落地。多海不再担心居留的法律问题。如果只是法律问题,那么离他下次担心还有一年时间。延签后的那几天像是夹在焦虑中间的奢侈喘息。找工作的压力放大的不仅是失业的焦虑,还有对未来的焦虑,与因对过去的选择产生怀疑而起的人生焦虑。那种焦虑感让人觉得只要不是没完没了的敲击键盘和滑动页面,人生好像就失去了意义。

在疫情那年失业13(连)

周二,续签的日子。在移民局约的时间是上午十点。多海到了却发现移民局大楼的大门紧锁,门口贴着的告示上写着“请走侧门”。侧门门口站着两个保安,看到有人过来就问“约得几点?”,“请出示预约文件”,然后转到玻璃门的另一侧,盯着墙上贴着的七八张A4纸核对预约信息。

在疫情那年失业12(连)

“多海,格朗好像在招博士后。我刚看到这个消息。她的招聘信息发在社会学人邮件名单上,昨天发的。你不是一直跟她有联系吗?这个职位跟你有关吗?” 早上多海起床后,冲好一杯咖啡,坐在窗前打开电脑,第一个跳出来的信息提示就是同事昨晚半夜发的这封邮件。

在疫情那年失业11(连)

本硕博一共十年,多海是个科班出身的社会学研究者。这些年来,他最熟悉、甚至能倒背如流的词汇是反实证主义、形式社会学、结构功能主义、实证主义、社会批判理论、后工业化、晚期资本主义等等,每一个概念背后的理论、著作、研究现状、甚至名人轶事他都如数家珍,虽然他也有盲点,但至少在这个领域他游刃有余。

在疫情那年失业10(连)

多海第一次有了紧迫感,脑子里的胡思乱想化成无形的压力压在他心口。他想找工作,但他不知道从何找起。对做学术出身的他来说,最自然而然的职业生涯就是继续留在学术界打拼,但本来有望的一个“东家”已经没戏,他的博导又已经退休,无心顾及博士生之后的职业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