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塔尔耶姆
希塔尔耶姆

我不是反社会。

谈附比

我认为人之悲哀在于各个个体的心智水准、审美层面都是有区隔划分的,可命运的吊诡让人们摩肩擦踵。世界疏阔无边,人们造就了纸上的世界,荧屏上的世界还有虚无癔想的世界,超越性的视角在废黜直观时希望将各个欲望、禀性都迥然有别的人用寥寥几个抽象概括性的词汇来囊括,可结果是徒劳的,超越性的肯定与一种和现实接壤的否定有时是高度关联的,但为了更好的肯定,人们对否定往往目盲无视,相关性的关联往往功亏一溃,崩毁的抽象概括无非蜃影之水,当肯定建立在自在的相关性的否定上,一旦废黜否定,残留的究竟为何物?


任何概念的理解都需要限制性的特定框架,可面对逻格斯、道、上帝时,这种框架只能被废黜了,"我将到大马士革,约在晌午,忽然从天上发大光,四面照着我。我就仆倒在地,听见有声音向我说:'扫罗,扫罗,你为什么逼迫我'"我们肯定无法消受那道使人目盲的强光和声音,正如我们听不到穆罕默德水罐摔碎时,那神览万物融于水珠的剑影清脆,那一刹加速度的游荡我们只能在渺远的古训中略知一二,有人说这种对理性的否定是思维的溃乏,我想这是与之无关的,普通的认知概念必须建立在一个特定框架中,这个框架是为去蔽设立的,而在去蔽时,它与遮蔽是相关伴生的,倒并非它有意为之,而是框架本身就是为了截获现实某一层面的审堂,这个认知之网在捕捉A时会漏了B,只有对b进行遮蔽,那个横切面的断层才能坦露一二,所以本体论如果没有恰当的认识论,认识论没有恰当的方法论以奠基,结果往往吹沙镂冰,(当你说是,只能用谓语来阐述,这种抽象规定只能述及浅微的表层,当你说是"是"时,也许并不是,这当然无非绕舌的陈词滥调了。奥古斯丁认为上帝创世决非圣经所述的表层,祂是在一瞬创造一切的。作家在模仿创世时让文本主旨是如何得到纵向的统摄,在展开这个过程上又是如何横向的渡越,这的确颇耗才思,《押沙龙,押沙龙》是一瞬完成的,正如《城堡》与《审判》。)但人们无法看到限制性视角的必然和必要,喜欢在限制外来去僭越,原有的方法规则在另一个场域往往是归零做空的。


当你不能就是论是,认知上又来去僭越,那就只能互渗和类比了,后者是屡见不鲜的,但人们屡教不改。当我们学习英文时,如果你搞不清省音、弱读、重音,那么你根本听不懂老外说什么,只听到一团模糊滑去的聒噪,因为你用你的母语认知来套重音等时性语言:一个根本套不进的东西,只能疑窦丛生迷宫重重,你在附比,但相差甚大的结构必须让你废黜它,可做为认知的拐杖,你又摆脱不了它,毕竟附比是逃不了的宿命:原始人计数有时无法抽象出纯粹的数字,天朝的阴阳五行在类比互渗中打转儿,而当代的伪知识也批发兜售着类似的东西,附比是怠惰的,它将A和B的相似划为等号,但相似掩盖不了真相,一个事物的意义取决于特定框架,它有自身的发生机制和生长条件,只能被一种时间和世界来诞育,而世界和时间对每个人每个种族都是迥然有别的。太平洋岛屹的土人只要会爬树、捕鱼,每天酣畅淋漓的滥交,学会游泳便够了,而他们的认知也相当原始粗糙,能将不相干的二者划上等号;中国的士者是往前进化一步了,吐半口血,被侍儿搀扶,看"亭烟敛夕棔″,看黄昏下的海棠花——风扶摇摇,去看《易经》,去学堪興,风水上方位分成二十四方的各个山向对应的是何运数?怎样才能财禄广进文昌星飞至?中国的士者如果说不看重这些,那无疑扯淡了,香港的勋贵们现在还督奉这个,大陆亦然,它是有一种普便性的,下至村夫上至官宰都能对此头头是道,而它内蕴的一种互渗类比的思维那就更有渊源了,用感性的直观思维来满足感性的欲望,用感性直观来规范超越性存在,这种混沌认知一直纽结环绕,将自然实体化,将超越存在与之互渗,而西方一直在去自然化,这种认知倾向源于希伯来宗教,将超越性存在提炼为精纯的形式,与自然割裂开来,而他们对自然这头猛兽用认知铁网牢牢辖制,中国将自然视为一种审美的要素一种规范一切的准则,在士大夫眼里那种共融的混沌状态被视为美妙的境地,而西方对这种返祖的缅怀避之不及,他们追求精纯的形式,在西方去自然化是一个褒义词,自然却透着一股不安的况味,而中国的"道法自然"却赋予自然极高的地位,遗憾的是超验性与自然化未剥离的混沌在一种互渗类比不成体系的思维模式中游荡,除了在非此即彼的被造物崇拜、虚无主义的返身性认知中来缅怀失去的天堂,别无所能。


《创世纪》中罗得之妻的石化颇有含义,它寓示着一种恶性认知的滋漫僵化。人被一种回溯的返身性认知所圈定,他织着自身的网罗和陷井,却浑然不觉的步入毁灭,所以往前看的坚毅抛掷与被沉埃积覆的旧有时空的囚牢,非此即彼,每个人终要决择。中国浩繁的史册被一代代帝王修葺捧阅,历史这头猛兽被这个古国膜拜的五体投地,人们觉得过往经验的鉴照能使人蹈矩循彟,避免重蹈覆辙,可外戚干政、藩镇制度刚刚偃息旗鼓,外族入侵、闭关锁国又接踵而至,一代修补上一代的错误,可漏缝是难免的,被回瞻催眠成僵化的盐柱,变成一座巨型的马孔多:如果车轮没有错榫腐朽,地面一直延展平伸,它会按照原有的调子一直那么走下去,可一旦飓风突临,一切如烟飘掠,尘埃落定,我们摸到的就无非吉光片羽,而这是它必然的宿命,我们现在正消受着尘灰的飘漾,对时光荒原淤滞积败的折叠旋转,那场梦魇的调子,只能睥睨一望,而望是无望的,因为被造物崇拜无疑是一种废黜形式,无论对认知层面、审美维度或精神高度,它是对人的一种降格,在崇拜凝固死物的同时,自在层面超越性追求便抛掷了,被圈定那个区隔进退维谷又无望可言,这是一种可怖的限制,它如囚牢的地貌:荒芜在镜中做着荒芜的梦,而你只能于镜中酣睡,永不醒来,这是对人精神的荼毒。罗得之妻的回头,刹那间化成了盐柱,这也许是一个警诫或者说一个微妙的隐喻:时间的冰冻,而我们被这种回瞻催眠同化,先前的时空与之后的成了一幅回文璇玑图,怎么读都行,却乏善可陈,不是螺旋型的向上延展,不是直线式的一往直前,而是圆的迷宫,一直往前,却走不出来。


人们之所以喜欢附比,用普洛克提斯刑床式的认知来扭曲存在,第一是怠惰,其次是恐惧,毋宁说二者互为因果。用附比的认知模板来套用一切是颇为轻松的,但认知拓展和意识延伸都是在未知中扶摇直上破空而起的,那是对原有一切的侵蚀支解,用附比来认知一切是徒劳,而用中文谈论原罪、被造物崇拜、自在自为、超越性存在在我看来是有些尴尬的,老外也许能学一点普通话,但予人的幼稚低智总是不期而遇,切换到母音又变得神态自若聪明机智了。也许语言决非简单的交流媒介,它潜在地配置了一整套人生观和价值观,这种语言的魂和血一旦付之阙如,吐露的无非干尸于浮空的客旅,而这种无生命力的语言会如烟云消却,不带丝毫印迹。因为他在这种语言里没有居家感,而像演员走错片场的惊㤞,对置身此地的惊异,他在这种语言里无法游荡自如,只能疏离的漫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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