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塔尔耶姆
希塔尔耶姆

我不是反社会。

谈自恋

沉默的夜晚有种幽冷的况味,不容情的消泯残烟般的时空,如弦的余响,在这泛凛的更阑咽断不定,你啐痰望着顾影自怜的自己,像一首松垮庸碌的古诗,缀满了那尔咯索斯的呓语,像东施顾盼的作态,那缩窄的视域和心智水准,都过于疲颓,更遑论灵魂的畛域——死不是凝胶的定名,以一具尸身现形,它是游转的石化,斜晖断壁下一堆老人穿着油腻朽臭的衣服,嗑着烟灰,皱眉喷雾,㓸刻的额顶上缭乱的残照正闷声压来,四壁屋梁已拆、破衣烂衫乱堆一气、灌木杂生——烟炱薰蒸的污痕上一堆母鸡正啄食东西,迷茫地望着远方,轻翘的尖喙慢条斯理,嗑嗑的轻触,四围回音室的凄凉像深陷泥沼的鹿,那迅捷的双足曾如轻盈的时针,只是无意在这儿灌铅流滞,像迷家的孩子,出不了迷宫了,轻嗑的声拟如时针的度量,然而混莽的时间在这儿顿住了——如转喻的名词,认不出自己了。时间认不清时针,正如历史嘲笑书写历史的人——前者源于一种对无法度量的东西的强行度量,后者造就的是一种剥去人之潜质的屡行性话语——它想䌷绎意义,但全窥的视界属于上帝,深受视角主义妨害的人类想模拟这个无法定名的在,却像镜前涂粉的矫视——浩渺一睃的全知无非模仿,在掩饰无知的去蔽中深深遮蔽,然后在迷途中逡巡下去。

一直觉得无话可言,这种缄默有种胎水般的微晕,如滴水的雨天,耳膜总被音响覆盖,门,微关,驾车远行,山颠的夕晕随柳丝的揉弄合上眼帘,涛声不远,在脑海中,一切都种被月摆弄,萧然一望,苍暮已重叠趋近,我发现随着年轮的环转,自身已销却一种自傲,也没了一种顾影自怜的纤柔,这当然也可以是麻木的转喻,但我坦然面对自身的,无非是对自身尸骸的告别,死去的一个个自身,踏过去,这就是我——我不想对他苛责,我想和他谈话,这的确很私密,一个乐此不彼的沉浸于自身的人会感觉到孤单的丰润,浩浩荡荡的灯红酒绿无异于糠心的植根,他会看到雪从穹窿上俯瞰一切,碎琼扫净所有的浮华所淀留的粹然便是孤独的赠品,这不是″土晕铜花蚀秋水,要须悍石相砻砥。十年冰蘖战膏粱,万里烟波濯纨绮″的喟叹,而是一种淡然的迎对,一种对虚妄的感叹。我们的文艺惯于输送一种俊爽宏哉的悲意,因为华藻连篇的终属于一种锐感敲击、心弦紧绷的文士的派生品,我们惯于用一种可笑的悲剧姿态将世界和我对峙分开,将一种修辞学的东西和世界划上等号,在市侩眼里:这帮装逼的狗崽子是给书读傻了——但换个视角,平实一点,用一种明彻乐观的心态来看一切,这的确是一些心中深郁的人没法儿做到的,虽然有些乐观无非一种呵呵虚妄打底的衍生物,但在我看来,的确比没头没脑的悲伤更有益于神经,它是一种缓解痉挛疲惫的药品,其实是一种微眩的迷醉——一种淤塞生之泥沼的踏板,不让虚无的蜃境将其填充,虽然悲伤,总会不诏而临,像幽暗的死神,穿着腥红的狍衣,用双眼睃着你,让你触到一种濒近荒漠的空无,一切皆空,一切皆无,一切都如荒诞的衍伸,如死亡的空无用肉体建筑自身,现出地狱的本貌,好似梦魇——所以即便那些药品也不一定能让你解脱,无非让你缓解一下而已,但终究聊胜于无,苏轼总是极为乐观的,但他的乐是悲慨打底的。

而时间会抹平一切,如"西池酒罢龙娇语,东海潮来月怒明"般迅猛,一怔而已,箭簇划进靶心的须臾并不及十年前的你望着你的现在那么蠕缓,时间的加速是一瞬的,它像虚渺的梦醒——梦中的一切已忘了大半,像你翻开儿时的日记,那时的稚嫩像一个让你发笑的小丑,那一笑,像一叶弯舟,渡走了十几年,这么看,十几年的饭也不是白吃的,有你心雕冰鬓的惘然来抻开卷帛,里面绣着一个个荒诞的侧脸,你对他不以为然,但你知道,他望着你,而你让他失望了,这便是最深的悲哀,其实一切其他的全都扯淡,都是荒无的衍生品,你无需对人负责,除非你拥有权利,但人们总想权责不对等的白婊,觉得你该负责,我们的价值观建筑在一种不对等的荒诞中,那就是他除了蒙蔽愚人魇足恶人,并无理性可言,而这种建筑在流沙的一切只有貌似流美的幻影,隔个百年就要塌房一次,人们除了生就一种一切皆空的感喟,谈什么″是故碎瓦颓垣,昔日之歌楼舞馆也;荒榛断梗也,昔日之琼蕤玉树也″,只能听天由命,这颇有古罗马原子论的哲学无非一种短视的壁垒,中国人是惯于往后看的,这种后看有利也有弊,利就是的确能复盘一些教训,过去的种种像试验人性的数据库,当下发生的一切可以调出来即兴披配,即时应对便可以了,人成了一种有历史感的生物,能贯通千年,规避隐藏的暗礁,不致身灭;但坏处是,时势迁变,一切都在风起云涌中颠沛,宏观的,俯瞰众生贯通古今的是神的视角——他是无善无恶,无悲亦无喜的,而凡人一直往后看觉得以资后世,无非用一种屡行性话语和返身性理论将自身逼缩在一芥的石化中,无非是一种更深的愚蠢来沾沾自喜,因为觉得别人傻自已最聪明本身便是蠢货的思维定式,在玩弄人性上搞得游仞有余,在亵渎人性上走的过于深远——把自身搞成一种金玉其表的不可接触者真不知道是否吻合初衷?因为世界是晦涩的,人性亦然,单一的公式是套不进去的。

宏观的一切人们特别恋慕,这源于一种荒诞的傲兀,像什么全球通史之类的东西便是一种蠢货的衍生物,因为他通不了,因为他不是腹泻药,历史也不全然是大黄,他如何通呢?《南明史》、《天朝的崩溃》这些国别的史论著作皆有小疵,但一寸寸都活的,生命的感受一旦灌注其中,正如佛像的开光,而一旦阙如,无非堆砌的腐泥。一个欧洲人瞧不起印度文明要比他假意用一种恢弘的视角将它和西欧文明等而论之更来的可敬,现在的政治正确更偏于将一切敉平,但感受潜意识的自发比一切来的真切,一个西欧人用自身的视域将印度的问题三二一罗列开来,比伪造的所谓宏观公平的视域更来的确然,因为浩浩千言泰半都是浮嚣,而确切的喜憎,一直根植于灵魂的世界观和认知方式是无法更迭的,人分泌出来的言语功用很多,但呈现他人格结构的是他的行止。所谓宏观的世界史,是一切都观不了的诡辩,你如何用灵魂来洞彻一个个文明,就凭你贡高的傲兀:几条傻子都懂的文字紧接一团陈词滥调?就凭它?——认清自身的能力边界,正如一个商业巨头所说的:我们只专注于我们能搞懂的事情;如果你不知道自己的能力边界,那这就算不上一种能力。但遗憾的是,一种根深蒂固的自恋总让我们认为自身是达.芬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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