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撞墙
鬼撞墙

揭露易富贤和反节育派造假,就跟鬼撞墙一般,一次次兜兜转转,把自己撞得头破血流,却怎么都撞不破那屹立如墙、颠扑不破的谎言与谣言。不过一想到这个国家的历史也是如鬼撞墙一般兜圈子,我也就释然了。

有个人死了

今年回到村子后,发现村里少了一张面孔,一开始以为那个人是不是外出打工,因为武汉肺炎的瘟疫大爆发,被迫滞留在外地了。但是一直到现在,我都没有再次看到那个人,几乎可以肯定他死了。

其实一个女村民曾经跟我说起有个人死了,但她有轻微的智力障碍,口齿不是很清楚,我想详细问一问到底是谁死了,她却只会反复重复那两句话:某某某死了,得了什么什么病。

可我这个外乡人根本无法把村民的姓名跟他们的面孔对上号。

那个人是光棍,跟我的前房东一样,以及前前房东一样。

刚来这里的时候,经常是一出门就碰到他。他似乎无所事事,一天就在村里晃悠。但他在一道非常偏远干旱的山梁下面有几块地。第一次去那道山梁的时候,我简直不敢相信居然有人会到这么远这么干旱的地方种地。

有一年初夏,我到那道山梁后面去蹓跶,爬到半山腰,看到他的地里有马齿苋,就摘了一把。当时他正在地里干活儿,不知道是种谷子还是黍子(老实说这两种作物我也不太会区分,只有结出种子之后我才会分,等脱掉糠皮,我又不会区分了,典型的“五谷不分”)。

看到我背包旁边别着一瓶用旧矿泉水瓶子装的白开水,他说他渴坏了,还说他在旁边的沟里打了一口井,可就是忘记带瓶子了,有水也喝不到,非要我把瓶子给他不可。

一开始我很犹豫,心里想,我用过的瓶子,给人家用,是不是不太卫生啊。

然后他很不高兴,说如果我不给把水给他,就不让我摘他地里的马齿苋。

我心里想这个人怎么这么可笑啊,不过我看他确实很渴,还是把瓶子给他了,还嘱咐他把瓶子多洗几遍再打水来喝。他接过瓶子就走了。

过了一段时间,我又去那道山梁,这时候他地里的谷子还是黍子已经有一部分长出小苗了,但因为那块地实在太干旱,出芽很不齐整,有半块地都是光秃秃的,什么也没长出来。他说他是去补种的。

看到我路过,他就停下来坐在路边,跟我聊天。他说他们家是明朝搬到这个村子来的,到现在已经有五代人了。

我笑了笑,嘴里什么都没说,心里却在想:你当我数学跟易富贤学的呢?明朝搬来,到现在才五代人,你们家的祖先都是五六十岁才结婚生子吗?

当时村里刚好有一户人家在建房子,我就问他现在农村搞建筑大工一天多少工钱、小工多少工钱、修一栋那样的房子大概要花多少钱。

他告诉我的工价比我了解的还贵几十块,至于那所房子的造价,他一开始说大概要十几万,然后又改口说要三十几万,最后干脆说要一百多万。

我一听乐了,敢情他的数学才是跟易富贤学的呢,哈哈哈哈。不过我当然不会当着他的面那么说,而且他也不知道易富贤是谁啊。如果告诉他易富贤是一所美国著名大学的“高级科学家”,他说不定还以为我在夸他呢。

他还告诉我,政府要把农民的地收回去,拿去种树,然后给农民发少少的一点养老金,哪里够花呢,只能出去打工。

我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那时我老家的房子和土地还没被政府强行收走、并以旅游开发的名义搞房地产开发。反正政府就是随时可以随心所欲地霸占农民的土地啦,这一点绝对是真的。

到了那年的秋天,他种在山梁下面的玉米和谷子或黍子,居然长得还不错,不知道是夏天雨水比较丰沛还是他施的肥料够多。

秋末冬初,他先是跟我后面那一家的老太太吵了一架,然后又跟旁边那一家的老头吵了一架。两个老家伙都是很有心计、特别喜欢占小便宜的人,我不知道他们为何吵架,也不关心。

入冬后,我有一天看到他坐在一所小房子前面晒太阳,房子的门窗都刚刚刷成非常鲜艳的蓝色。我笑着问他:这是你的房子吗?刷得真漂亮!

他很得意地笑了。

不过我怀疑他并不住在那里,因为很少看到那所房子的烟囱冒烟,平常房门总是锁着,而且,连院墙和院门都没有。那所房子后面的第二个院子,似乎才是他的住所。

那就是他留在我记忆中的几个片段。

今年他在山梁底下的几块地都没有种庄稼,我断定他死了。

他的年纪,大概也就五十来岁吧。他没有等到政府收走他的土地、给他发一点点可怜的养老金,就死了。

有的时候,阎王爷比政府跑得还要快一点,虽然这个政府的索命速度也是极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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