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回家了

岳父退租了房子，准备带着岳母回老家修养一段时间。其实也没有多长时间可以休息，再过不到两个礼拜，他们又得大包小包的过来，重新再找一遍出租房。但是，另一方面，原本的出租房一天一百块，两个星期，就能节省一千多块，再加上吃饭的开销，可能就要逼近两千块左右。因此，算经济帐的话，回老家呆着当然是最好的选择。而且，老家还有很多上海没有的东西。门前的小河，屋外的菜园，以及充裕的阳光，不受阻碍的晚风。那也是我喜欢的，我有时候告诉自己说，等我一天不用上班养活自己，就去乡村呆着。我不喜欢夜生活，不喜欢城市里无处不在的嘈杂和灯光。熄灭床头灯， 然后万籁俱寂，这样的夜晚才叫做夜晚。

岳母曾经告诉我说，出租房的隔壁，有个烦人的“老奶奶”。在岳母的语境里，”老奶奶“不一定就是她的”老奶奶“，有可能只是她的同龄人。岳母时常用晚辈，通常是最小的晚辈，比如，当我的孩子出生以后，她就用我孩子的身份来称呼其他人。比如与她同龄的妇人，她就叫称呼人家老奶奶。岳母说，隔壁的”老奶奶“，成日里盯着他们出租屋这边的一举一动。因为出租屋里都是病人，老奶奶就不让他们开门，说是会传染。其实屋里面都是肿瘤医院的病人，肿瘤，怎么可能会传染呢。但是老奶奶才不管这些，岳母他们打开门透透气，出租屋里空气总是很浑浊。不消一刻钟，就听见砰一声，门被人重重的关上了。不用说，肯定是老奶奶做的。

为了不再亵渎“老奶奶”这个名词，毕竟，很多老奶奶还是很善良的。请允许接下来我将称呼换成“老妖婆”。

我听岳母说这些的时候，心里的怒火只是一个小火苗，有些不爽，但也无可奈何。谁都知道跟一个老妖婆是没法讲道理的。但是后来发生了一件事情让我迫不得已”口吐芬芳“。那是一个月前，我们带着孩子们去探望他们的外婆，孩子们在出租屋里开心的玩乐，丝毫不觉得这里狭窄沉闷。凭心而路，孩子们的声音真的不大，毕竟，整个屋子里还有另外两间房子，里面各住着病人，我们也要考虑病人的身体。可是，老妖婆忍不住了。她平时就坐在楼道里，谁家的动静听的一清二楚。只见她假惺惺的推开门，装作斯文的样子，将门内的岳父和孩子一顿数落。说是，孩子声音太大，吵着她了，巴拉巴拉。我看岳父那么客气，岳母马上就准备去回话，一时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冲到门口，对着老妖婆一顿“臭骂”。老妖婆看讲道理说不过，就开始攻击侮辱，说我没本事，长得丑。你说，我有没有本事，丑不丑，跟这些有什么关系？说白了就是恶心我罢了。但我毕竟不是小白，原封不动还给她，你玩下流的，我不会吗？我比你还会。最终结果就是我被岳母劝回去了，看老妖婆，也没说几句就走了，应该是生闷气去了。

这件事情的后果，我倒是不怎么担心。事后，我对岳母说，你要是担心，下次见了可以主动示好，说，“我那女婿就是个浑人，别跟他一般见识“。岳母没说什么，看起来也不怎么担心。可能她也觉得，这种平日里bb太多的，除了恶心人，也就那样了，成不了大祸害。

后来，岳母倒是跟我讲了好几次，说，老妖婆现在变友好了，还主动打招呼，说话也和气。这是挨骂的原因吗？我不知道。我只是做了我想做的事情罢了，对那些讨厌鬼，不用太客气。

据我妻子后来说，其实老妖婆是出租房的原房东。她把房子租赁给二房东，二房东负责租赁给普通租客。也就是说，岳父其实租赁的是老妖婆的房子。如果说“顾客就是上帝”这句话没有错的话，在上海的租房市场，这句话就是大错特错的。因为合同约束（租赁合同利于房东而不利于租客，见很多租赁纠纷最后房客退押金无门），房客面对房东只能谨小慎微尽量讨好，以求不随便涨价或者克扣押金。在上海经历长达5年租客生涯的我深有体会。对无理取闹的老妖婆保持克制，也是是岳父岳母的无奈之举罢了。无论一个人性格如何张扬，面对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困境，除了讨好，别无办法。

了解到这些情况，我对岳父母他们毅然选择暂时离开上海，又多了一层自己的理解。如果换做我，有机会享受长达两个星期不用曲意逢迎的生活，我也很难说“不”。哪怕这段惬意的生活，开头和结尾都不会太轻松惬意。但是至少中间那段时光，岁月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