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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自己和解

畏难与逃避

“和你交流的这一年时间,我发现你有个毛病,你畏难,你没有办法聚焦,你经常挖泥土挖完发现下面是石头你就不继续了,你就换另一片泥土继续挖。这样一直挖泥土是不会有突破的。”导师一针见血。

我其实很早就看到自己有这个毛病。我是没有办法很轻易地说出“我是喜欢经常被challenged和chanllenge自己的那种人”。我喜欢comfort zone和确定性。

我因为畏难也曾未能更早地迈出很多步。本科的时候一直想转学国外,但一面又怀疑自己真的可以做到吗。虽然最终是因为经济压力等多重因素的综合考量而没有出国,但如果我不那么畏难,更有勇气,说不定我就破釜沉舟出国了。

“你这个星期什么也不做你就光想这个研究假设。也不需要用电脑,你可以从早想到晚。想不出来就不看电视,也不搞任何的娱乐。”导师不知道如何洞察我把时间都花在了看电视上面的,也或许她只是猜的。上周我很认真地花了比较多时间研究了一些理论,虽然没有研究透她交代的那个问题,她却说“进步很大”。这周我有思考但花的时间确实少了很多,导师也一眼洞穿了。“你如果真的想了你不会是现在这样没话说的”导师应该很失望吧。

“学而不思、思而不学都是逃避,你现在都做的事情都是逃避更深入的思考。你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思考,你已经学够了,你不能以学逃避思。”导师不仅看到了我的畏难,还看到了那个逃跑的我。虽然我其实并没有“以学避思”。但我没有反驳,我觉得此刻的反驳没有任何意义。

我说出了我近一年来的迷思,“我非常认同。我经常看到表象就觉得我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但挖下去发现偏离了我原来的初衷,并不是我想研究的那个问题。”导师也没有急忙否定,而是说这样的情况是存在的,但你这样是不会有突破的。

真的,这一年跟着导师我反而觉得我不会做研究了。“你可能以前没有做过研究”我听到这话也不会去否认导师了。虽然我做过很多很多研究,也自觉在做研究上得心应手,在各种面试中都自诩研究能力出众,但这一年我感觉自己迷失了,我没有了以前的那种清晰的冲动与效率,以前我拿到一个相关主题,总能很快地聚焦并写出一篇结构清晰、内容完善的文章,且不论创新力有多强。这一年,我丧失了这个我过去视为自然而然的魔力。

但这一年很清楚地让我看到我是不适合读博的,曾经那种魔力让我感觉我或许可以继续读博士。我一路在研究上都得到很多鼓舞,本科几乎无人可以凌驾在我头上,在美国的时候教授也是以鼓励为主,什么选题都称赞。但这一年我很多研究兴趣被导师反驳了之后“这样做一篇文章的价值在哪里”“这个属于政治学范畴而非国际关系”“最好不要用这个词这样会陷入定义辨析”,我发现这是一条处处受限的道路。或许我真的只是那个沉浸于挖泥土的人,而学术研究需要的是天天敲石头吧。

我逃避的又何止研究思考一样,还有秋招。我看到有这么多东西需要准备、需要努力,我就想跑。我就没有动力继续往前了。相反,我也在实习,我每次接到工作命令的时候,哪怕要一连干上9个小时,干到凌晨3、4点,我也可以精力旺盛地做下去。

我究竟在逃些什么?做研究其实是一项确定性很强的事情,而且有导师的指引,毫无疑问我是可以做下去的一件事情,而且注定也不会过于challenging。那或许是专注力和悟性不足惹的祸,以及因为逃避秋招而造成的连带逃跑效应。

能让我从秋招逃跑的原因就很多了。可能是害怕交上去不够满意的材料,害怕做不完美,不够尽力,但是这些材料无非一咬牙大半天就能完成的内容。完美主义的本质我不过是害怕失败罢了。哪怕不完美,哪怕失败了,我多么幸运我已经有offer了,再失败的结果我也不至于失业。虽然每次尝试都是不确定性,但这件事情本身已经有了确定性的终局。

也有可能我纯粹是看到需要做这么多事我就自暴自弃了。它没有研究那样每周有导师的指导,也没有实习那样有上司清晰的指令。它乱作一团,我扯出一条丝线,发现后面都缠绕在了一起,我心烦意躁,我跑了。我很想说本质不过懒癌,但我觉得怪罪到懒头上也是懒于思考的表现,还是没有好好地安排和规划吧。如果是个球,就一条条线地扯,总有扯完的一天。

两种原因应该是兼而有之。但我唯一知道的是,我不能再跑下去了。

这篇日记我本来是想昨晚写的。但跑完步回来又觉得没有那个精神,调好闹钟准备早上8点起来写,最终还是睡到了11点多。如刘瑜所写,我已经好一段时间“把一个又一个下午,像难吃的水果一样,咬一口就吐掉”,但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或许我是内驱力不太强的那种人,那就想想春季的时候,回到美国见到老朋友,你愿意怎样和他们说起你未来的工作?你愿意留下多少的负担到那个时候?你想呈现怎样的样貌给他们?

每一次写作都是我的一次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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