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緩緩歸

廓庵的《十牛圖頌》(《住鼎州梁山廓庵和尚十牛圖頌》)專門就修行次第寫了十首詩,是將人自己的「心」比作牛,人的修行過程,就是對待牛的十种不同態度。

由一而至十,分別為:

「尋牛、見跡、見牛、得牛、牧牛、騎牛歸家、忘牛存人、人牛俱忘、返本還源、入廛垂手」。

其實,各種門類的修行,無非是對於人和世界之間的總結。用於宗教,便是修行;用於世間,便是為人處世的遵循。

所以《近思録》中引古人語,便闡述了一個人對於時間的道理,要求其通,不可以心中沒有個主張。否則,就算博覽群書,事事參與,最終也不過是碰巧做對而已。「億則屢中」,就算是煊赫一世,終究不過是懵懂而活罷了。

自然,語越高,則人譏笑必相隨。每個人開始的時候,自然笨拙可笑。

「茫茫撥草去追尋,水闊山遙路更深。力盡神疲無處覓,但聞楓樹晚蟬吟。」

這便是存心求學的苦況。這種苦並非所經歷的外在壓力,而是我們的內心,難以堪破的一種疑惑。

到底是對,還是錯?到底自己有沒有這份毅力和能力?到底這樣反復下去,有沒有做錯。

這種困惑,不是僅憑着老師教導安慰就可以輕易解除的。

或者說,這份困惑恰恰是我們本應經歷的一份苦痛,這份苦痛也恰恰能成為這一階段的畢竟磨練。

所謂苦其心志、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人生種種,都從尋覓開始,而在沒有看到這頭牛的時候。牛的存在與否,也就只能靠我們自己心中的信念來決定其有無。水闊山遙,其實並不是無法客服,真正難以克服的,其實是我們對於水闊山遙之後,究竟有沒有的疑問。

再努力一些——可努力到什麽程度才算是夠了呢?再堅持一些,但堅持到多久,才能看到那可有可無,似有若無的一頭牛呢?

筋疲力盡,不可尋覓,牛兒似乎就在此山中,而自己身邊所聞,卻唯有那一片紅楓中,漸漸向晚十分,一聲聲的蟬鳴。

尋隱者不遇,猶有童子可問。

尋自己所要找尋的,卻似乎除了那心頭的一點期望,便再無能把握的綫索。

天下間的困難,之所以把「開頭」算作最難,恐怕就是為此。

水边林下见遍多,芳草离披见也么?纵是深山更深处,辽天鼻孔怎藏他?

到了此時,開頭一關方纔過了。

尋是沒有處尋的,但恰恰因為這無處可尋,絶望到底,卻又不肯丟舍的時候,那牛的痕跡,也就尋到了。

西方的故事不是說了嘛,所謂的寶藏,並不在山高路遠的大洋之外,卻反而在我們回家後的那片早已熟悉的後園。

從此之後,便也無需再有彷徨。

次第行去,或許能夠走完這條路,或許半途而廢,但關於牛的有無,卻已沒有任何懷疑。

此時擡頭,大概就能明白,昔年五代時分,錢镠所寫那封信中的情感是怎樣的了。

「陌上花開,可以緩緩歸行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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