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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來記(二)

上一篇已經過去許久,一直沒有什麽可以重啓的事情,但世事無絶對,更何況這本就是一個動蕩不安的世界。

帶給我們煩惱的東西很多,往往不止一件,也不止一時。

這些天便又開始了,只是自己不在風暴眼的旁邊而已。

早就說過,公司很喜歡變動,也不肯給人以安定感,似乎在這種人來人往之中,才能讓最高層得到一些安慰。我甚至能從這些彼此矛盾的舉動中,看到幾個脆弱又畏懼的心。

老鼠會裝得像獅子一樣,但獅子並不需要逢人就給出證明,恰恰相反,真正有信心有能力的人,更懂得謙卑的道理。

但我們還是身處變動,因為這份薪水意味着生活中最低的支出,也意味着我們在這個社會的立足之地。

當然,就像流浪者有無法想象的痛苦,也有無法想象的自由。真正的問題在於,你不能只要這個,而不要那個。記得小時候在街市上閒逛,便聽過這樣的買賣方式。一大筐一大筐的水果都擺在那裏,但卻不讓挑,由攤主拿着秤盤挖出來,那自然是有好有壞,有紅有青。每個顧客付出的錢,不會只買到自己想要的,必須有搭頭。

職場的生活也是如此。

韋小寶苦惱的時候,蘇荃安慰他:不能要當英雄,又要抱着粉头唱十八摸。

如果要在職場裏無依無傍地獨立生活,也需如此。

還是那句話。要做自己,表裏如一,讓自己說出的話和做的事,便是自己內心的想法,而不是這樣做,卻又那樣說。誠意正心,才能身修家齊。

所以這次的變動,雖然也很劇烈,但前後所接手的工作,正因為早有準備,也就沒那麽難受。畢竟,對於職場中打滾的人來說,經驗總是無比重要的。普魯斯特曾經描寫過韋斯特家中的虛僞客套,當某位友人總是那麽不知輕重,韋斯特夫人終於對自己的丈夫開始抱怨,這個友人太沒有人生經歷,也沒有什麽辨別事物的經驗,往往只把自己故意客套的說法當真,順着說下去,卻讓本來珍貴的禮物變成了一種被嘲諷的對象。她的丈夫早有相同看法,於是當年再送給友人禮物的時候,絶不會再買上一顆價值高昂的紅寶石,然後客氣地說成不值幾文。這次的禮物是顆假寶石,然而在向這位友人介紹的時候,卻告訴他這是花了大價錢買來的。

多麽可憐的友人,但這位友人的真正問題,並不是出在他自己的經驗缺乏,反而是來自他不能誠實對待自己的欠缺。他明明是個沒有知識,又很難搞懂那些上流社會人情世故的人,卻一定要裝出一副進退自如,臉上總是掛着可以隨機應變的淺笑,然後來表達自己也是胸有成竹,洋洋自得的高貴人。於是,在明眼人看來,一切如見肺腑。而且,還讓那些初來,又不懂他風格的人,比如斯萬,很容易產生一種被冒犯的錯覺。

如此自省,我又何嘗不也做過類似的事情呢?

書法上也有「眼高手低」的說法。我們對於書法的鑒別力,往往比我們的書寫能力,成長得更快。對於自己的能力,我們也總是第一個就開始明白,那些弱點所在。

人的成長正是如此。弱點心知肚明,優點卻一定要由人的印證,反復印證,直到我們也成為可以印證他人的專家。可見所謂「自信」,多麽難得。因為自信,原本就不是一種念頭,一種想法,說:我很自信,這并沒有用。唯有當我們可以親手做某件事千遍萬遍,乃至得心應手,無意於此,卻時時中意,那也就有了對某事的自信。

人往往都是被逼着做啊做啊,做成了專家。真能夠按着興趣,一路暢通,奔向那理想的結果,少之又少,近乎沒有。但專家之「專」,卻又並非人生的樂趣,正如滿世界的醫生、司機、老師和職員,專家可以有的,但真正有樂趣的專家,卻並不多。若是不是為了由此專家,進而享受名利之樂,而是樂其所樂,得其安身立命之處,卻極為難得。正如不是所有競選的人都是政治家,即使當上總統總理,若沒有了那份心之所向的樂趣,也只不過是為了名利而不斷撥弄的政客而已。

我們當個社畜,恐怕也正在於此,這種戲稱,能夠流行,除了待遇低落之外,恐怕正在於其中毫無人生希望。若是只為了避免恐懼,免除飢餓,換取地位……我們的工作,與奴隸相比,又有什麽二致呢?

前些天,還忽然間看到一個七年前的帖子,聽了一些對話録音。

真是波譎雲詭,無非人心。當初那個語重心長,看起來推心置腹,老道沉穩的人;那個說自己從來都是求仁得仁,願背黑鍋的人;那個覺得自己很厲害,覺得面前人年少輕狂,無非是多說好話,共同奔向所謂現實的人,如今早已成為階下囚。

此時此刻,他又會想什麽呢?

我的某位上司便是這樣的人。就連音調語氣都那麽像,他也曾經如此跟我說過一些事情,而今想來,更讓人覺得一種夢幻不實。

如今大環境不好,能夠活下去很不容易,能夠有尊嚴,又快樂的活下去,就更難。

這一點,在看某些當代人的傳記,最是容易生出白雲蒼狗的感受。

名人出書,大都不是自己寫的,有自吹自擂的,也有一味神話拔高的,與其說是捉刀人的問題,倒不如說是,這些別人寫的「自傳」,同樣折射出傳主本身的水準和眼光。

不能真實表達自己的文字,都是速朽的,因為這些書之所以能夠出版,來自於人的功成名就。但所謂的成功,卻又系于世事變化。正如當年那些互聯網的科技英雄,誰還記得那些第一批的弄潮兒呢?可我卻在圖書館的傳記架上看到了,擺成一排又一排的書。最有意思的還是封面,幾乎每部這樣的傳記,都喜歡用傳主的大頭照。於是,當我看着他們意氣風發,讀着他們滔滔不絶的介紹,總有一種荒唐的感覺。因為他們,已然失敗了。

他們的成功,真的沒有什麽成功之談嗎?

怎麽會?成功是必然有成功的原因,正如失敗也不完全是一個人的失敗。正如回望那二十四本史書,漫漫千年之中,成功有幾,失敗有幾,真能超脫成敗來看待人事的,又有幾人呢?

孟子曰:「愛人不親反其仁,治人不治反其智,禮人不答反其敬。行有不得者,皆反求諸己,其身正而天下歸之。《詩》云:『永言配命,自求多福。』」(《離婁》上)

孟子曰:「君子所以異於人者,以其存心也。君子以仁存心,以禮存心。仁者愛人,有禮者敬人。愛人者人恆愛之,敬人者人恆敬之。有人於此,其待我以橫逆,則君子必自反也:我必不仁也,必無禮也,此物奚宜至哉?其自反而仁矣,自反而有禮矣,其橫逆由是也,君子必自反也:我必不忠。自反而忠矣,其橫逆由是也,君子曰:『此亦妄人也已矣。如此則與禽獸奚擇哉?於禽獸又何難焉?』是故君子有終身之憂,無一朝之患也。乃若所憂則有之:舜人也,我亦人也。舜為法於天下,可傳於後世,我由未免為鄉人也,是則可憂也。憂之如何?如舜而已矣。若夫君子所患則亡矣。非仁無為也,非禮無行也。如有一朝之患,則君子不患矣。」(《離婁》下)

非仁無為,非禮勿行。

我還做不到如此,大概就是這幾日如此惶惶然而不安的原因。但「止於至善」,並不因為「至善」之不可至,便不去行,也不能因為我們心中理想,不可實現,就不去想。還是那句話,先踏踏實實做好眼前的事情,一件一件,認認真真,承認自己的缺點,也就是一種優點。不要去僞飾,如果我現在做不好,正因為「我現在就是做不好」,又何必故意裝成「我只是有意做不好呢」。如果我就是不懂,那就承認不懂,慢慢研究,虛心請教,自然也就有了不同。或許我們還不能算作專家,但總是有了一點確實的經驗。

人生大概就是如此。經歷過了如此煩惱驚惶的日子,也就懂得了一些可以誠意正心的道理。不必茫茫然,但求坦坦然,與人為善,做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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