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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愛讀書,喜愛詩,更喜歡哪個? [大家不用困惑,我關注和拍手都是很隨性的,不用一定回拍,也不用一定回關。因為我是把追蹤作為一個個人閲讀器,不定期梳理,隨着自己的關注變化,關注再取關,取關又關注。所以不要困擾,都好,都好,大家一切都好。^_^]

一生

陳鼓應先生是研究莊老的大家,我讀過的幾本莊子研究專書,就有他的。不過,少年時讀書,不知求師,也沒有什麽讀書的底子,因此讀來讀去,也不過是翻過即忘。直到很久以後,又經歷了一些世事紛紛,也算是在人人中淺嘗輒止,便對那些流水而過的文字,多了些許的感悟。

古人未嘗有意著文,多是上說下教,把自己的體會轉化為人生的看法,然後師弟相傳,直到著之于竹帛,漸漸才有了今天我們讀到的版本。因此,讀書雖是從文字進入,但真正要得到一些體會,卻需要將自己的心境貼合到古人的心境之中。否則,不是我隔古人,就是古人隔我,格格不入下,便也沒有了什麽趣味。

天才如蘇軾,亦是如此。他的一生雖然將興趣投入到各種行當里,但真正讓他得到安慰的,也不過是三兩古人而已。這不是他本人沒有才能,去領會這其中的道理,而是他自己的性情,在於此,而非彼。

陳鼓應先生早年喜歡尼采,有過關於尼采以及存在主義的專著,後來進入莊子研究,又由此而及老子和先秦的道家學術,正因于此。而讀他的書,早期的便更有這樣的旁證印跡。說說莊子,便不得不說尼采。

在《莊子淺說》里,他引用尼采的話:

從前你有許多熱情,而你稱它們為惡。但是,現在你只有你的道德,它們是熱情裏誕生的。
……
你曾經在這些熱情的心中樹立遠大的目標,如今這些熱情轉變成你的道德與歡怡之情。

他又轉録了一首尼采的詩,關於熱愛之激流,并鼓勵聽陳先生講座的同學:

我們做學問、交朋友都要有這熱忱,多發揮熱情與想象

這也是為什麽,有很多研究者,雖然并沒有深厚的傳統,卻依然可以讓自己的話語,猶如寒星一般刺破蒼穹。

事實上,讀古人書,讀了一些便發一通議論,是容易的。但這不是古人的意藴,而是我們自己的共鳴。看似有道理,其實卻不過是掛着面具的自說自話。但有了熱情之後,便可以發揮想象的力量,進而讓自己從原典中進入到古人真正的心胸里。

能夠專心於某一本原典,並進而有所成就,除了用功,必然是在其身上有與這本原典相近的地方。

而這恰恰能激發出我們的熱情,而不是依靠某種外在力量的逼迫。

好之者不如樂之者,所謂樂以忘憂,忘懷的正是我們生命之外的紛擾,得到的,卻是自己內裏最重要的那一核心。

人生猶如草木,匆匆而過,卻也不算短暫。

能夠尋得某種樂處,自然是好的,要是再有一些熱情,那就更佳了。

生老病死,佛家說到的四苦,其實匆匆而不算短的一生,所經歷的苦楚,恐怕還不止這四個。只是這四种是最公平的而已。即使有權有勢,也無法逃脫。比如說有人說生病,不就是窮富不公的一件事嗎?有錢就可以得到更好的治療,沒錢即使能治也唯有等死。

有這樣疑問的人,其實是值得尊重的,因為他們還沒有喪失掉人類最寶貴的那種天真。

但病痛原本就不是一種,即使有無盡財富,也有無盡病痛,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哪裏有什麽都能治的病——能治的,不過是假病而已。

現在是一個影像時代,什麽都可以被拍下,什麽都可以被留存,所以當年那些老去就消失的名人,便只好繼續停留在生命的舞臺,供我們來觀看他們的老去。

是啊,他們還活着,甚至還有珠光寶氣,眾人隨侍。但老去終究是老去的。我偶然讀到錢穆先生家人的回憶文字,便提到他最後歲月,也無法抗拒病痛,思想保持倔強,身體卻慢慢失去控制。

但我並不認為,這就是一種哀痛。哀痛的是愛着那位病者的人,而病者自己,卻依然有着自己的熱情和想象。

我很尊重他在自己生命里所做出的事業,這也是一個人告訴很多人,即使到了生命的半途,也不妨繼續砥礪前行的道理。

我們的生命,有着許多苦,說不出,但卻日日折磨着我們的心。

我們也有很多渴望,永不停息,卻永難滿足。

我想到陳鼓應先生,並不是要為他歌功頌德,更不是要去藉此喻彼。我只是懂得了一些關於人的道理,卻又很簡單,並不是什麽不可公開的密語。

人可以慢慢等待,但不要喪失自己心中的熱情,對於自己生命里的渴望,不妨多保持一些熱忱,起碼不要讓自己從工作中逃脫,便陷入無所事事的孤獨漩渦。工作和非工作,其實是一種將衣食虛榮假裝成我們生命的面具,我們自己的時間,何曾能夠真地全部變為那種定義呢?

有什麽是你一輩子都要做的事?

也許這才是更重要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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