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軍軍機擾台：真的只是「狼來了的孩子」嗎？

聽說昨天有十三架共軍軍機，進入了台灣西南部的「防空識別區」，不只是拜登上任之後共軍最大規模的軍機擾台行動，也是今年規模最大的一次。

有些報導繪聲繪影地描述，國軍驅離共軍軍機時，對方甚至還以「閉上你的臭嘴巴」來回嗆。

這種情節聽起來有點好笑，而我們可能也會覺得，共軍從去年到現在不斷「擾台」，感覺就像「狼來了的孩子」，早就讓我們習以為常了，好像根本都稱不上新聞了──但這可能才是最危險的地方。

為什麼這樣說呢？

之所以說危險，並不只是因為這種「狼來了」的行為會讓我們鬆懈，也是因為共軍的「擾台行為」，其實可能也是一種「動態的協商過程」，透過例行性的飛行，來擴展自己的「實質邊界」。

這是什麼意思呢？

如果你仔細看這類擾台新聞，就會發現共軍侵入的並不是台灣領空，而是所謂的「防空識別區」。這種識別區通常都在領空之外，劃設的目的，則是為了「提早識別、發現不明飛行器」，防止不明飛行器闖入領空，因而是個「緩衝」的概念。

這種「防空識別區」一般都是各國自己單方面劃設的，其他國家未必會承認，甚至偶爾會有重疊的現象──簡單說就是，這種識別區都是各國自己說了算。

事實上，台灣上空的「防空識別區」，其實是美軍在二戰結束之後劃設的，最初甚至還包括中國東南沿海的省份，比如福建、浙江（其實名義上直到現在都還包括，請見下面的「防空識別區圖」，台灣的紅線範圍是包括福建、浙江的）。

但你想也知道，這種莫名其妙的劃法，今日當然早已名存實亡，因為共軍早已不是吳下阿蒙，也不是二戰剛結束時的那種土炮兵，我們雖然名義上把福建、浙江一部份都劃入台灣的「防空識別區」裡，但今日識別區的界線，實際上是以「海峽中線」為界的。

重點來了。

今日兩岸的實際界線──「海峽中線」，其實就是一個在冷戰後期，由各方「協商」出來的結果，但這種「協商」並不是坐在談判桌旁談出來的，而是一種在「長期互動」之後衍生出來的「默契」。

換句話說，今日「實質」的防空識別區，本來就是在兩岸軍力消長、軍機互動的過程中，長期動態「協商」出來的結果──而近期共軍的「繞台」，實際上很有可能就是在進一步「確認」、「擴張」自己的勢力範圍和實質邊界。

換句話說，就實務上而言，「防空識別區」這種東西，很有可能「繞久了就是你的」。

這就是我覺得最危險的地方。

我們不能一直想像「防空識別區」是一個「靜態的」、「在國際法上面具有約束力」的東西，因為它本來就是在互動過程中累積而成的「動態結果」。

如果我們沒有想辦法去應對這種「例行性的擾台事件」，最後的結果很可能就是：一個新的「海峽中線」，也會在台灣西南部的「航空識別區」裡慢慢浮現。

這種在空中看不見的劃界過程、這種沒有被意識到的「蠶食鯨吞」，才是「共軍擾台」最可怕的地方。

關於「防空識別區」，《端傳媒》去年十月也刊出過一篇科普報導：〈從「共機擾台」到「偽出國」：台灣的天空，誰說了算？ 〉，歡迎點擊連結前往，進一步探究這個有點奇耙的「美帝遺緒」（免費閱讀三十個名額

關於此次事件美國的回應，以及從去年九月至今的擾台統計數字，也歡迎參見《端傳媒》今日刊發的即時報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