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地
山地

山地,前Breakazine總編,做咗十年了,後轉試做新project,2019年跟友人一起創辦「創傷同學會」,2021年下半年,見時勢太惡,想由ABC起重新學做人,每星期迫自己看一本書。

阿狗的故事:「用我最喜歡的畫,陪伴留下來的人。」

「你專注觀察你認為好的事物,細緻地把她美麗的一面畫出來,寫實也加上自己的感受,是一種隆而重之,也是一份誠意。我想把這份誠意送給別留在香港的人。」

文:山地

阿狗畫的獅子山

認識阿狗,因為某次在他與人合租的工作室中,看見他畫的獅子山素描——鉛筆線條温柔而利落,細緻密集卻又處處留白,把我從對獅子山粗礦的印像,進入恬靜的想像。

美,是難以言喻地療癒,像心頭開出一朵小花,也像心底一股暖流,叫人安穩。

「我一個喜歡畫畫的人,」阿狗是做網站的,真正的IT狗,雖不是以畫維生,卻愛以畫來作自我定義,「因為畫畫能安頓自己」。

那種安頓,在於找到自己的自在的身位、角色、位置、生存意義,難能可貴。對於阿狗,「就是在此時此刻的香港,用自己喜歡的畫,陪伴留下來的人。」他慶幸在這時代,仍能用畫筆說真話。

這一兩年,一班移民不了的年輕人,選擇留港做其島民,在社區邊緣的地方尋找生存空間,阿狗是其中之一。他雖不是住在離島,卻在大澳跟朋友合租了一個工作室,經常聚集圍爐。「沒有想清楚要做什麼,我唔入大澳,這個空間就讓人聚集連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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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像很隨意,包括他為何愛上畫畫。「大學時讀歷史,感到讀得不得其法,反而畫畫卻讓我找到自己的突破位。」阿狗說他學畫畫是因緣際會,始於大學時加入學聯,跟一班朋友思考如何從文化角度介入社會,他沒有很認真的,隨意選取由漫畫這媒介。

「後來有一條友話搞漫畫班,我就開始學畫漫畫;起初進步好慢,後來才下定決心去學習,這些年感到自己終於有所突破。」阿狗給我看他「兩條犬」的相簿,看他由第一幅的漫畫,到今天的人物與風景素描。兩者風格迥異,落足苦功,絕不是隨意經營。

「我覺得自己咩都唔得,講唔到,寫唔到,但畫畫卻給了我表達及肯定自己的機會。」談起這一兩年的社會環境的無力,他仍說得淡然,「我以為自己會大喊,但原來我喊唔出⋯⋯畫畫可以讓我表達到情緒。」

我刻意看他的畫,細緻且温柔和昫,看不出強烈的情緒來。「我想表達的,我覺得這個時代要表達一種實。」他給我看德國納粹時期凱綏.柯勒惠支(Käthe Kollwitz)的畫作,他期望自己的畫能像她,透過人物,記錄時代,畫出批判來。

「我也學她用力的細緻,但我的細緻出於自身性格的缺憾。我覺得自己畫得唔靚,所以越畫越用力,其實係掩餘自己沒信心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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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細緻除了是性格缺憾使然,也是他對美的一種執着。「你專注觀察你認為好的事物,細緻地把她美麗的一面畫出來,寫實也加上自己的感受,是一種隆而重之,也是一份誠意。我想把這份誠意送給別留在香港的人。」

這一兩年,他以畫代信,寄給留在監獄的人;前陣子,他跟友人定期去梅窩的巿集,開始大膽為人畫素描,「我知道要學習跟更多人聯繫,因為越走越多了。」十月天氣轉清涼,他也計劃帶隊在大澳寫生,記錄這個地方的美。「在醜陃的時代,我覺得畫畫,是一種抗爭」。

看來,由大學畢業至今,阿狗沒有停止用文化介入社會,他選擇的媒體是他細緻真誠的筆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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