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n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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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取行动!

一段布魯姆式散步

初春是不太令人愉快的經驗,穿襯衫冷颼颼的,羽絨服傍身又會滿頭大汗。我正是在滿頭大汗的時候站在縣城最繁華十字路口,等待信號燈變色。耳朵由於長時間佩戴無線耳機而略微痛疼,打開通透模式,讓車聲步行聲風聲都進入耳朵,它們是生活的標誌。

我從風聲察覺到了風的存在,低頭看見斑馬線上在風中旋轉的一些毛茸茸的、似乎從樹上落下來的絮狀物。到處都是,一陣陣沿著地面飄過,比步履匆匆才更匆匆。我不太清楚那個是什麼,瞬間我意識到不是此刻自己離生活太近了,而是過去的我距離生活太遙遠了。我現在對世界的好奇心更像是對故去冷漠的補償。

然後我就告訴自己,回到房間就要把此刻的想法寫下來。我很久沒有寫作了,很久不寫作會帶來焦慮。但我之所以覺得初春會有些令人不快,正是因為如此感受分明的時點上,一定會令我想要寫作的。寫作不好的人寫作是一種災難,所以初春某種程度上造成了一場個體的小規模災難。陳詞濫調會講,不寫作的荒謬大於寫作的荒謬,也確實如此。想了想,還是記下來吧,還是寫吧。長時間不曾寫作的焦慮,在前段時間寫畢業論文的時候被弱化了,因為不論如何,畢業論文的寫作也是寫作了。初稿寫作結束,那種不寫作的尷尬重新生成焦慮感。但是我並不是一個自命自己要寫作卻沒有寫作而感到焦慮的,而是長久不寫作自然而然就焦慮而寫作之後焦慮就減輕了。這是我的辦法。

當然,寫作並非是全部,不然我也不會出門。其實畢業論文談到一個重點的文本就是《幸福的家庭》,耽溺幻想的主人公一旦下筆寫作就立刻被吵鬧的太太打斷,然而當主人公放棄寫作面對現實生活時,矛盾就被化解。室內“硬寫”,誰又是第二個普魯斯特呢?起碼我不是,所以出門對我來說就是重要的了。如果不出門,也就無法看到毛茸茸的絮狀物在道路上飛旋了,更也就無從寫作了。

出門是為了散步,但是為了給閒散一個冠冕的理由,想到去高中門口的文具店買本子。因為要開始學習《稅法》了,註冊會計師考試中的一門,高強度的學習下選擇了用紙筆學習的狀態。從iPad回到傳統紙筆,這是我的進步。當需要大量翻頁動作(查找某一個定義或錯題)的時候,傳統紙質書的好處凸顯了出來,Kindle是電子媒介翻頁低效的一個極端例子,所以最適合用來閱讀小說與詩歌,不過話說回來,Kindle自己的宣傳視覺也是人在樹下閱讀的慵懶狀態,而非快速翻動文獻、教科書的辦公高效狀態。

在高中校門口,買了仿牛皮紙面筆記本和一大一小兩個便利貼,又去對面奶茶店買了一杯波霸奶茶,中杯,熱的。如果是和朋友在一起,那她一定又要講她高考考數學那個下午還在這家奶茶店買了奶茶並且那時的發票到現在還收在抽屜裡的故事。將來賺錢了要持續投資這家,虧本了也不能在乎,倒閉了我們就失憶了。

喝奶茶的時候看到小屁孩們回學校了。縣中有縣中的規矩:每週放假一次,週日下午四個小時,五點鐘沒到教室就算遲到。很奇怪,我可以在這樣的暴政下度過三年。更奇怪的事情是,發現新校服男生穿藍色,女生穿粉色,這也是暴政咯,總是會有想穿粉色的男生和想穿藍色的女生啊,還有不喜歡藍色也不喜歡粉色的男生女生啊,還有想藍色白色換著穿的時尚達人啦,怎麼就是這樣的呢?暗自慶幸還不如自己那個時候,還沒分顏色,要醜一起醜,不像現在,男生醜男生的,女生醜女生的,未免太低級。

學校對面的奶茶永遠是最好喝的,星巴克和奈雪也奪不走,當然我沒喝完就扔掉了,這就證明了我判定其好喝還蠻唯心的。偶爾也可以唯心一下啦,大多數時候呢,我還是一個如假包換的唯物主義者。不那麼唯物的時候就是相信意念的時候就是從高中母校門口買完奶茶回來感受到風被微微暖陽加熱的時候,這時候就無比確證春天確實要來了,別人肯定會問你啊:“冬天過去了春天就會來嗎?”但是穿著羽絨服的確是滿頭大汗了,冬天就要過去了吧,就開始用意念冥想,“春天會來,春天會來”,再唯物的人也得相信意念的威力啊,春天就要來。

2020.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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