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重农主义”、“农家”徐行与无政府乌托邦农业思想实践

关于“重农主义”与“农家”徐行

我实在没有时间写文章。不过感觉还是很迫切需要澄清几个问题。这几个问题是过去几年#植物猎人#研究中点点滴滴摸索、阅读原文和研究资料梳理出来的。这几个问题近年偶尔也会有人提到，但是多望标题而生义，或者没有能够在具体的生活历史中理解。

1：18世纪欧洲，特别是法国兴起的重农主义，和当时的重商主义，都是民族国家形成发展中的重要思想实践。重农主义是国家组织推动的政经政策，和无政府农业是相悖的。重农主义深受中国封建农业国家历史思想和意识形态宣传影响，通过传教士的传达，影响了当时重农主义思想的形成。重农主义的源头可以说是在帝制下的封建中国，作为意识形态、单一文化主体、社会结构和人的控制，依然在当代延续。

2：中国古代具有无政府思想的徐行和农家的思想实践，被儒教国家压抑。但是这种思想实践虽然在意识形态领域被抹消，却实际上被儒教思想吸收，渗透到生活中。它的具体体现就是在农人和士人中数千年的 “耕读传家” 的信念。在大一统的帝制儒教系统中，以非组织的、无时代的延续历史时间的、家庭延续、普遍信仰的方式，建构最后的、人性的生存与知识存续的方式，作为对极权大一统的微观抗衡。而这种弥散性的农业与非弃知弃智日常历史生活，也建构了微观乡村社会政治结构和生活方式，像推手一样，是对极权大一统的 “拒和推” ，确立一种生存和生活的边界，一种有限的生存自由，因而也在无形中，在放弃意识形态层面中，消解极权大一统。这种在意识形态中无权无位，而在生命和生活的身体实践中实践生命意义的方式，在当代也并不少见，比如广场舞，和任何 “失语” 的扭曲的生命行为中欲望与快感的实践。

乌托邦和无政府思想与实践自古以来在各种文明中都生生不息。然而我们需要清醒认识的是，有组织的乌托邦无政府实践在古代多小规模，或者因为有宗教背景而湮灭，碎片式或奇幻转化后存留于记忆和记述中，如《桃花源记》。真正的普遍有规模的发展是18-19世纪以来。

我们不能忽略非组织的、个体家庭的、历史延续与变革的无政府乌托邦思想和生活实践。它比有组织的乌托邦实践更有韧性和生命力。因为权力对它常常无可奈何；而作为生活方式的选择，也不会有等级化的、思想和意识形态的区隔，使其变成小部分共同体或者精英的专属。

摘录植物猎人中的一些文字：

1：林奈希望自然科学能够有益于瑞典国家发展。他相信植物的知识是经济的基础，因为它为一个国家提供衣食。  林奈受法国官房学派（Cameralism）影响，支持当时瑞典重商主义的礼帽派（The Hats）。  他希望瑞典能够学习中国的自给自足，不走帝国主义殖民扩张和过度依赖国际贸易的道路。林奈认为植物学研究通过引入重要的经济作物，能够帮助实现这一国策。

2：在政治经济制度方面，重农主义（physiocracy）的兴起直接来自对中国专制统治下农业生产和经济分配制度的思考和借鉴。 当时传教士寄回法国一系列“耕织图”插图图书，正是这一思潮兴趣的反应。举例来说，传教士李明（Louis le Comte，1655-1728）认为保持中国和平与秩序的最重要的方法是中国的税制，整个国家所有产业都被测量，所有家庭都被登记，皇帝征收赋税都全部公开，因而每个人都服从，并且有减免税收的各种措施。

作为传教士到过广州、澳门和交址的植物学家皮埃尔∙波微（Pierre Poivre，1719-1786）思想与重农学派吻合，他也认为政府应当注重农业、商业和工业，而农业为首，在这方面，中国是欧洲的典范。

道明会闵明我修士（Domingo Fernández Navarrete，1610-1689）也认为中国的重农思想如果能被菲律宾殖民地吸收，土地出产将更加丰饶。菲律宾人不愿意种地，因为他们的收获都被征税，不耕种就不会被彻底剥削。闵明我认为各国都应该在重农方面学习中国。此外，他也赞同中国不依赖外国的自给自足思想。一个具体的例子是弗朗索瓦-玛里∙德∙马西（François-Marie de Marsy，1714-1763）谈到18世纪欧洲模仿中古的漆、丝绸、瓷器等生产导致欧洲进口需要下降，然而这种现象对中国经济影响很小，中国不依赖外贸，国内贸易是其根本。

赴华耶稣会传教士冯秉正（Joseph-Anne-Marie de Moyriac de Mailla，1669-1748）和让-巴蒂斯特·加布里埃尔·亚历山大·格罗谢（Jean-Baptiste Gabriel Alexandre Grosier，1743-1823）参考《通鉴纲目》和朱熹选定《资治通鉴》，编纂了影响深远的32卷《中国通史》。

重农思想政策实践者、经济自由主义的早期倡导者之一劳内男爵安内-罗贝尔-雅克∙杜尔哥（Anne-Robert-Jacques Turgot, Baron de Laune，1727-1781）参考在华耶稣会士搜集提供的信息，撰写了《关于财富的形成和分配的考察》。

被称为“欧洲孔夫子”的弗朗索瓦·魁奈（François Quesnay，1694-1774-）在1756年创始重农主义。1758年魁奈的代表作《中华帝国专制制度》 出版。

2023年8月1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