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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比较文学博士生在读。微信公众号「种树时刻」。

报警有用的话,写小作文干嘛

文字或许可以成为巧言令色的工具,但仅仅是在它失去了真与诚的时候。

在出版圈的范新、涂涂、宗城等人相继被爆出性侵之后,一度知名的编剧史航也被多名女性(目前这个数字是22)指控性骚扰和性侵犯,在沉寂了几天之后,史航发了两条微博,说自己并没有实施性侵,这些站出来的女性是自己的「前任」

源自微博「鹦鹉史航」<deepl-inline-translate style="z-index: 1999999999;"></deepl-inline-translate>

好一个「前任」!

看看他拿出来的那几张聊天截图,我实在是不知道在哪个时空里这几张图能说明对话的双方是在谈恋爱,这连调情都说不上,我看到的只有攻防。

要是哪个编剧把这种对话写成男女主角调情,你看观众信不信。

你说史航是没谈过恋爱所以才不知道大家谈恋爱的时候什么样呢,还是他心里明镜儿似的只是想博取几分同情呢?

我倒也不觉得全是后者,他编剧的这个产出量,确实能反映出来他的生活是怎样的无聊,想象力又是怎样的贫乏,他要说这是前任,那就说明还是书读得太少,路也走得不多。

今天,有一位女生站出来了,她说,我告诉你们他做了什么,我告诉你他对我做了什么,我告诉你在那之后我过着怎样的生活,但我不想提供证据泄露个人信息,我拒绝豁出隐私只为满足你们的窥探欲。

如她所料,自然是有一群人要说:“你为什么不拿出证据呢?你为什么不报警呢?”

源自微博「陈哥说酒」<deepl-inline-translate style="z-index: 1999999999;"></deepl-inline-translate>

在此地,难道不是「报警有用的话我要你这句对不起干什么」吗?

👆可千万别活在这样的偶像剧情节里了

我们法制国家,靠的可不是幻想。

也另有人说,对某些女性还是要敬而远之,她们浮想联翩的能力大大超越了事实,语言之矫揉就是最好的例证。

源自微博「科学未来人」<deepl-inline-translate style="z-index: 1999999999;"></deepl-inline-translate>

这么多年来,以文字作遮羞布,不是上位者才有的权力吗?男性做的还少吗?

如今,女性们写个so-called小作文,就令人害怕了吗?

如果文字只有铺排证据的作用,而不能用来表情达意,那你说,那几位编辑为什么要卖文学书,史航又为什么能以「文化人」作为标榜呢?

更何况,这样不忍卒读的语言都要被称为「矫揉造作」,写出「闲愁最苦,休去倚危栏,斜阳正在,烟柳断肠处」的辛弃疾可能也要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源自公众号「北冕出海」<deepl-inline-translate style="z-index: 1999999999;"></deepl-inline-translate>

就算是那些文字煽情好了,就算是她们矫揉造作好了,那要不然,你让当事人也出来写个言辞恳切的小作文?

可别像这位一样,出轨的时候说是「开放性关系」,性骚扰的时候问「喜欢被对着镜子冒犯吗」。道歉的时候说「我对不起女朋友」啊,恋爱关系可不是给你们垫背用的。

源自微博「阁楼上的宗城」<deepl-inline-translate style="z-index: 1999999999;"></deepl-inline-translate>

在这样一个人人都是自媒体的时代,写作成了一件似乎所有人都可以做的事情,语言也似乎真的可以成为巧言令色的工具,情绪更是一种可以贩卖的商品。

可是作为一个文学研究者,我想说的是:不是每一种带有情绪的语言都叫做煽动,也不是每一段带着修辞的文字都叫做造作。

都是转喻,但李国华说的「你是我最好的教师节礼物」,不可能等于林奕含说的「人类历史上最大规模的屠杀,是房思琪式的强暴」。

史航的「你是我的刺身」,也绝不可能等于小默那句「肚子确实大,抵在我身上像颗瑜伽球,推推不开打打不痛。」

举这几个例子我自己都要笑了。男性总是用这种「你是我的***」来表达对对方的欣赏,而女性体会到的除了被你的脑袋和目光强奸的恐惧,还有巴不得用妇炎洁洗遍全身的恶心。

七年前林奕含问「文字是不是一种巧言令色?」

我现如今想到的是,文字或许可以成为巧言令色的工具,但仅仅是在它失去了真与诚的时候。我至今仍然相信,文字是可以有温度的,我们可以触摸到那跳动的心脏,也可以嗅见掠夺者的肮脏。

我相信文字可以是强者的工具,但也可以是弱者的武器。

源自公众号「北冕出海」<deepl-inline-translate style="z-index: 1999999999;"></deepl-inline-translate>

七年前林奕含写:

「文学是最徒劳的,且是滑稽的徒劳。写这么多,我不能拯救任何人,甚至不能拯救自己。这么多年,我写这么多,我还不如拿把刀冲进去杀了他。真的。我每天写八个小时,写的过程中痛苦不堪,泪流满面。写完以后再看,最可怕的就是:我所写的、最可怕的事,竟然是真实发生过的事。而我能做的只有写。女孩子被伤害了。女孩子在读者读到这段对话的当下也正在被伤害。而恶人还高高挂在招牌上。我恨透了自己只会写字。」

我好想告诉她,谢谢你会写字,这非常了不起。

文学不是徒劳的。

CC BY-NC-ND 2.0 版权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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