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河
夜河

活到流下眼泪。

随记

上山祭拜奶奶那天天空蓝得近乎有一种神性,像上帝打开他的某扇窗口,映衬着太阳底下的我们渺小然而不容置疑地存在,没有悲伤只是平静地举办一场纪念仪式。山上的风景依然是澄澈的绿,一旦有风吹过,就层层叠叠地流出去。有一只白蝴蝶飞过墓碑前,那一刻我高热般恍惚了。朋友们说白蝴蝶是奶奶的灵魂。新雨说奶奶你好啊交个朋友吧,我心里感到温柔。奶奶走了一年多了,我还是很想念她,但更多的是释然,也不再对那时候的许多遗憾感到责怪。“总有一天我也一样,在骨灰瓮里脆弱而伤痛。”

前段时间大病初愈。我回看这几年的朋友圈,发现自己记录下了很多东西,最多的内容关于书。我是多么爱它们啊,以至于很久之前就为我的每一本书安排好它们的归宿。每个人都和死亡太过接近了,就像我无法预知我未来的身体状况,也不知道眼前看似平稳的生活是否会在顷刻之间倒塌覆灭。

疫情、战争、被困住的女人、越来越狭窄的精神空间…我们将一朝与死叶同命。但我说至少现在我还能做一些事,我不再提心吊胆地度日。就算还有很多痛苦要经历,有弯路要走,我也想比任何时候过得更努力、更尽情。在最艰难的时刻,我的亲人,我的朋友,我的书籍都曾毫无保留地接住我。我身上最坚韧、快乐、自由的那些东西都被完整地保护着,丝毫没有摔碎。想起他们存在,一种生命意志就存在。那是绝对的精神,是真实和确信,足以托住我即使狼狈但不虚怯地脱离沼泽苦海。

这样想着、看着这些我留下的痕迹,像是亲历另一个人短暂岁月中斑驳的光影,心头不可抑制地涌起一阵感伤。倘若到了结束的那天,会有人记住这个人以及她爱过的一切吗。记住她普通但真诚,可能也说得上善良,有很珍贵的回忆,而在困苦的日子里曾与她的朋友相互扶持,勇猛地战斗过。记得这些哪怕一点点?

我的朋友岑灿给我写过一句诗:“愿你得以度过这一片疼痛的、明净的海。” 我借此为所有受苦的人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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