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燕北
王燕北

从道人生都是梦,梦中欢笑亦胜愁。初来乍到,想找一个可以和志同道合的朋友们一起写字的地方,请大家多多关照。 ​​​​

小説連載 | 蘭臺笑 第十七章 (下)

小高潮一下,嘿嘿嘿。女主角說“若不終於草莽……”并不是信口開河呢

唐七多喝了幾杯,興頭上隨手抽出白澤的長簫,用衣袖細細擦了擦簫孔,吹了一首西江月。白澤聽他一曲既罷,想了一想方道:”阿羿,你武功已經是一流高手之境,在江湖上也活人無數。正是大好年華,前程似錦,何必做此淒涼之曲呢?”

唐七又飲一杯,笑道:”大好年華不假,前程似錦嘛……” 說著微微地笑了起來,笑道一半又嘆一口氣,“逢此亂世,談什麽前程。” 說著隨口唱道:世事一場大夢,人生幾度秋涼。愈唱調子愈低,到後面幾難耳聞。

白澤卻道:“亂世才正要英雄,解小民於倒懸,成萬事之功業,這方是丈夫之誌,不負了你這一身好武藝。”

唐七嘲諷一笑:“是嗎?“

白澤幫他再斟了一杯酒,又挾了一筷風糟鵝脯。 見唐七面上已有七分酒色,一時想起了羅大夫的叮囑,笑道:“再飲兩杯咱們就回去了吧。這麽喝下去剛給的銀子又不夠了。“

唐七一揮手道:“怕什麽,不還存著黃金百兩呢嗎?人生得意須盡歡,今日必圖一個盡興而歸。” 她傷後原本時日尚淺,因存心一醉,喝得甚急。此時被這禦酒的酒力一激,平日裏不願說的話,忽然就一股腦倒了出來:“解民於倒懸?白澤哪……遠的不說,就單說這二三十年,哪個解民於倒懸的英雄是得了個下場的?”

白澤心中數了一遍,不由默默無言,半晌方道:“淩霄閣中,總少不了一年春秋兩祭。”

唐七哈哈大笑兩聲:“淩霄閣中多得是斷子絕孫的忠臣,滿門抄斬的良將。可不就靠著這春秋兩祭勉強過活了。” 一時酒意上湧,又哈哈笑道:“那淩霄閣外的累累屍骨,無定河邊的熒熒孤魂,又有誰去春秋兩祭?”

她只覺得滿心憤懣,那一股怒氣從丹田直湧上來,簡直要將她的人炸裂一般。連飲數杯,推桌而起,大笑道:“關二爺送財,秦叔寶守宅,那潑天的功勛,又有誰……記得。便吃那愚夫村婦兩口香火,還得奔波勞累,招財送子,哈哈,這是為得何來。你說他們虧不虧?虧不虧?”

白澤面上神色變幻,慢慢說道:“大丈夫立於天地之間,行事但憑心跡,休問前程。”

卻聽唐七放聲高歌:

惟皇天之賦命,實浩蕩而不均。

或老終以長世,或昏夭而夙泯。

物雖存而人亡,心惆悵而長慕。

哀皇天之不惠,抱此哀而何愬。

白澤見他已醉,正待伸手去扶。卻見唐七忽然反手扣住他脈門,將他一把拖到身後,喝道:“什麽人鬼鬼祟祟,滾出來!”

卻聽一人嘆道:“七哥,你傷剛好,還是少喝一點吧。” 又道:“公子爺,小心腳底下。”

原來竟又是李崇和李未這兩塊牛皮糖。

白澤眉頭一皺,忽然反手把唐七拽到身後,肅然道:“爾等何人?因何闖人私宅?” 李未尚未答話,坡下有人叫道:“這幾位原本路過,聽了簫就非要進來。小人們攔阻不住,還請兩位客人恕罪。”

李崇道:“我二人是七哥故人,你是何人?” 見唐七醉得不輕,著急道:“阿未,帶著醒酒丸呢麽?” 李未應了一聲正要向前,卻見唐七悠然道:“故人是不假,只不過鳳之所趨,與子異域,咱們的緣分也就到於此了。”倒沒看出來這人是個文瘋,喝醉了也照樣引經據典高談闊論。要不是眼神散亂,搖頭擺尾,還真被他給唬住了。

李未見他才幾日不見,人又瘦了一圈。越發的蒼白,襯得眉間眼底的黑烏沈沈的,仿佛兩潭深不見底的枯井。他連忙翻出醒酒丸,取了水袋疾步上前:“七哥你醉了,且吃一丸醒酒丸歇一歇。” 唐七並未伸手相接,只是溫言道:“阿未,多謝你了。”

她酒量原本極好,奈何這醉沾巾實是天下第一烈酒。金殿賜酒從不續盞,怕的就是酒醉了沖撞貴人。此時她一人已喝了近一壇,酒後被風一吹,只覺得眼前五光十色,耳邊眾人說話之聲忽遠忽近,甚是令人煩腦。

這還真不是一個醉酒的好時候啊。

唐七急提一口氣待要把那酒逼出來,不知觸動了哪處舊傷,眼前驀然一黑。反手去按白澤的肩頭,卻腿一軟,踉蹌了兩步方在桌邊坐下。白澤正要追上去相扶,卻見一柄短刀疾風暴雨一樣當胸攻到,正是那個叫”阿未”的青年人。

李崇森然道:“將他孤身一人引到此處來灌個大醉,當真是好手段!閣下何人?”

唐七已經醉眼婆娑,一邊扶著桌子倒氣,一邊晃著腦袋看白澤李未二人相鬥。忽然哧地一聲笑道:“你倒有臉問他……你又是誰?”

這還真是一個難題啊…… 李崇目光復雜地看了唐七一眼,走過去倒了一杯茶哄道:”來,喝兩口茶順一順。”

唐七呸地一聲道:”拿酒來。”

李崇知他醉得狠了,無奈只得將杯子湊到他嘴邊再勸一回。他從小到大,只有別人服侍他得份兒,何嘗服侍過別人。這一送,竟然只餵下去半盞茶,剩下的半盞灑了唐七半臉半身。他有點慚愧,又有點歡喜,見白澤李未二人鬥得正急,轉頭小聲問道:”你不願入淩霄閣,難道竟要終老江湖?” 唐七道:”有何不可?” 李崇道:”大丈夫誰無個匡世濟俗的淩雲之誌?”

卻見那唐七漫不經心地推開杯子,輕笑道:”何如一腔孤勇,花月相看……” 忽然喝道:”攻他下盤。” 白澤聽言,果然倒轉玉簫,以簫為劍連點李未下盤諸穴,逼得李未不住腳地倒退。李未喘口氣正要再攻,卻見那青年突然倒踩八卦,飛身而退,只在唐七袖上輕輕一帶,二人並肩躍出院墻去了。

李未叫道:”公子爺,追不追?”

李崇搖了搖頭,半晌突然笑了:“這曲原來卻是要在此處自宮轉羽,甚妙,甚妙。” 說著笑道:“阿未,回去了。”

李未道:”公子爺不去悅音坊聽曲了?”

李崇哈哈一笑,快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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