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nli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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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日線。台灣高雄人。二十歲後流浪到台北工作七年後回高雄定居至今。從事接案工作十餘年。大多數時間從事的事都跟書和出版社有關。更多內容請看置頂關於我,或至我的個人網站:https://www.sunlinedesign.com.tw/,e-mail:sunline.liu@gmail.com

只盼一天清晨醒來,我們都是美好的人,有著美好的人生!

(编辑过)
這兩年我很少想起我從童年到不惑之前所面對的那些:我想要逃跑卻被強逼著面對的所有;我很少想起那些常讓我讀出「也許走了,將不再痛苦」的渴望;我很少再期盼被死亡擁抱或是不想活著。

上一次手抄這首詩,是什麼時候?我已經不記得了。在某一段時間裡,我總是會靠著默背、默寫這首詩,度過那些「也許走了,將不再痛苦和遺憾」的深夜,或者是陽光刺眼卻分不清自己在夢裡或是活著的時刻。我經常地在那蒼白的空氣裡希望那顆李奧納多手中的陀螺不要停下來,好讓我相信我是在無法醒來的夢裡,而不是在難以下嚥的人生!

在無限輪迴的夢裡醒著好,還是在無法逃離的現實中期待「停下來」比較輕鬆?我不知道。

只當每次背這首詩到那段「陽光將擁抱我在風中搖曳的脆弱」我都渴望有誰在那個片刻,推開我的門或搖醒我,而我必然會擁抱他,像是從惡夢般的人生中得到一點溫暖。

我甚少被人擁抱,卻常常像陽光。電影《陽光普照》說有時候人會在陽光普照的烈日下,找一個陰暗的地方遮陽;卻永遠有那麼一些人是綻放著陽光,好曬去那些陰暗的角落發出撲鼻而來的霉味,讓曝曬在陽光底下的棉被散發出讓人心安的氣息,彷彿就像被誰擁抱一樣!

我甚少發現自己需要溫暖,只在抄詩的時刻與自己孤獨的靈魂相伴。在清晨陽光中發現自己還安好地醒來,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發現整個空氣裡凝結出也許是自己製造出的霧氣糊了眼光。我不斷地抄寫著這首詩,不斷期盼一天清晨醒來,我已成為美好的人,有著,美好的,人生!

*

我已經不太記得那些深夜,無論是失眠或是身體的疼痛,還是那種夜半時分從無人的工作室離開時,精神緊繃地從無人的樓裡關門、上鎖,一步步地踏著往下的樓梯,在完全漆黑沒有光的建築走出,再進入一盞燈也沒有的空曠中,我在那個三叉路口害怕著哪個酒駕鬼會從路的那端失速撞上我,但我又渴望在某一個已經無法撐自己走下去的狀態裡可以走了!

那一日接到你的死訊時,我強自鎮定地聽著母親說,然後又鎮定地像是要安撫著什麼,我像陽光一樣。有時我真的很痛恨自己像個陽光一樣。再沒多久貓也走了,你母親接續著跟上你的腳步也走了。所有人都可以情緒外放地釋放悲傷,只有我不斷默背這首詩,等著有這麼一天醒來,不用有多麼美好的人生或者成為什麼美好的人,至少能讓「活著」不要擁有那麼多難以咀嚼,身或心的痛苦!有很多時刻,我都羨慕你馬拉松跑著跑著就走了!

*

昨日發現妳打來的電話,正好是一個月前的深夜。不小心按了回覆鍵,趕忙地掛斷,以文字問妳是不是有事找?習慣了那支手機不開機,有時就會錯過了什麼!反正沒有繼續聯繫的、追討的,全都不重要。我說:「有事寫email比較快。」後來又不放心妳真的有急事沒有人給妳一個出口,又留了能夠最快找到我的方式。

每次默背這首詩的時刻,我都會在心裡升起無限的孤單感。那是很難言說,即使有人想擁抱,都不一定能夠將那樣面對生命裡那些無解的情緒或是現實的狀態給完整表述出來,有時就草草地說:「唉,說來話長!」「啊!不說了!」任誰也無法真的靠近或者給出什麼適時的陪伴。

我想在那一個夜晚,我確認某一塊我們的靈魂,同樣感受這樣的孤單,以致於我總是會想要留個訊號給妳:「有急事妳打這個。」希望自己在妳那片刻的脆弱擁抱妳,卻又像是將自己再度推向陽光的位置,那樣耀眼奪目曝曬出妳不願被清楚看見的,而我卻直盯著妳看的軟弱。

*

這兩年我很少想起我從童年到不惑之前所面對的那些:我想要逃跑卻被強逼著面對的所有;我很少想起那些常讓我讀出「也許走了,將不再痛苦」的渴望;我很少再期盼被死亡擁抱或是不想活著。

我不再願意扮演那個陽光普照的炙陽,我不再書寫這首詩,不再讀起這詩開頭那幾句:

我孤獨地
在微涼的季節
收攏雙臂
等待午後的炙陽
給予我蒼涼的生命
一丁點悲憫的溫柔

*

只盼一天清晨醒來,我們都是美好的人,有著美好的人生!

20210602。高雄。稿件送印的午後

延伸閱讀:《最後的詩句》生命是一場殘酷的夢

看公視微電影:《最後的詩句》

圖:相隔兩年多再次抄起這首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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