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宜
正宜

喜歡文字、思考、咖啡、旅行、電影⋯⋯

一百年前我們的冒險—台灣日語世代的文學跨界故事

喜歡文學,也喜歡日治時代歷史的人,一定會超愛這本書。

裡面有天才文學少女黃鳳姿的故事,有漢文詩社與遊廓藝旦的故事,

第一次知道日本時代也有用日文寫新詩的年輕詩人。文學似乎是超越國籍、超越文化的,但這種超越性在時代的框架之下似乎也只是幻覺。詩人追求自由的熱情是多麼動人,但追求到的自由又是如此可憐。

但我還是珍視著,這些追求過文學的人所留下的痕跡,因為我知道那是一種無可奈何的揀選,有時候會不合時宜地臨到一個平凡的農夫,或是一個只想安穩度日的公務員身上。這個呼召使他們受苦,但是也使他們比任何人都幸福。

不管在一個多麼乏味貧瘠的地方,即使是在什麼都沒有的鄉下,只要有一個詩人從那裏走過、生活過,就會留下無法抹去的故事。

五塊厝有蔡秋桐生活過,台中綠川旁邊的郵局有王世宗坐在櫃檯的後面,嘉義的遊廓有才華洋溢的藝旦彩雲⋯

銀行員龍瑛宗為什麼在他的小說裡像記帳一樣紀錄花費,小說家林芙美子應該可以了解,貧窮的讀者應該也可以了解。

日本時代台灣是一個偽日本,台灣人是偽日本人。雖然不是日本人,卻想盡辦法要更像日本人,就像炎熱的熱帶台灣,並不是日本,卻被努力塑造成跟日本一樣的地方。在文學上或許也是如此,除非有意識地反抗,否則你只會寫出那些別人認為你應該寫的東西。所謂的殖民地文學。

對台灣人來說,日治時期是一個遙遠又陌生的年代。

如果不是那些留下來殘破的日式建築,感覺就像一個模糊的夢境。

現在人們修復這些建築,就像修復那些殘破不勘的歷史記憶。

在政治的高壓統治中扭曲殘破的記憶。一點一點的找回來,雖然看起來好像還是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因為這裡畢竟不是日本,而是台灣。

是被殖民過,對殖民文化又愛又恨,充滿自卑情節的台灣。

修復的應該是屬於自己的記憶才對,不是那個殖民者的文化。我覺得,此時對日本時代的懷念,本質上已是對異文化的嚮往。

作者用文字使荒廢的建築重新活過來,回到仍充滿生命力的當下。

文字喚起哪些已經逝去的愛欲,那些人物的故事,原來這裡也是他們活過的地方,煩惱過、夢想過、絕望過的地方。

在這塊土地上原來有這麼多懷抱同樣文學夢的人們生活過,雖然他們看不見我們,我們卻可以清楚看見他們的身影。

在我們熟悉的路上走過(當然,景色和現在稍稍有些不一樣)。

但是我看著這些景色時多了他們的眼光。那一瞬間在我裡面觀看事物的尺度拉開了時間的縱深,躍進不同的高度。

眼前的景物交疊著幾個世代,再交錯幾個不同的視角、感官,在文字裡你所經歷的遠遠超過3D或4K的虛擬體驗。

那是一個更令人著迷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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