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與蛇共舞》｜第三章 月節失約

　　薛千柔坐縮在床角，仰望窗外明亮皎潔的月亮，銀白如冰，沒有一點溫度，住在月亮上的嫦娥應該很冷吧？

　　「娘親，月亮上有什麼？」

　　「以前有一個人告訴我，月亮上住著嫦娥和一隻兔子。」

　　「那裏冷不冷啊？」

　　「應該冷吧。」

　　「那嫦娥為什麼還要上去呢？」

　　「因為她也不知道那裏會這麼冷呀。」

　　年約八歲的薛千柔，轉頭看摟著她的母親，她的娘親就像仙女一樣漂亮。

　　「娘親，爹怎麼還不來？」

　　「爹不會來的了，今晚月節，就我和小柔過好嗎？」

　　「好，只要娘親能笑就好了。」她靠進母親的懷裏。

　　芝蘭格如溫柔的撫著薛千柔的頭髮道：「小柔，妳長大後別像娘親一樣，不顧一切的去愛人，卻跌得一身是傷，妳要理智，要守著自己的心，知道嗎？」

　　她仰望著娘親，似懂非懂的說：「知道了，娘親。」

　　薛千柔的視線從月亮收了回來，看著一直握在手裡的笛子。

　　她走下床打開箱籠，被褥衣物通通搬了出來，用一塊絹布將竹笛包裹好，輕輕的放在箱底，然後將衣物綿被放回箱裏，再合上箱籠。

＊＊＊

　　皎白的明月，映照著京城每一個角落，繁華的大街，掛滿了彩燈，有小食的攤販在叫賣。猜燈謎的攤子內，擠滿了年青的少男少女在認真的思索，賣花燈的老伯拿著幾個可愛動物的燈籠，給小孩挑選。

　　溫玉珩在站在橋頭，滿臉的微笑與期待，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手上捧著一塊油布包著的月餅。

　　但是，他的笑容漸漸消失，銀月仍然高掛，他不知道自己在橋頭站了多久，只知道與他擦身而過的行人愈來愈少，街上熱閙的人群與販子也慢慢的散去。

　　他仍然捧著月餅，卻覺得如石般冷硬，再看看空無一人的街道，天空漸漸吐白，當第一縷晨光無情的照在他的臉上，他雙手垂下，月餅掉在地上。

　　溫玉珩低著頭，慢慢的離開了。

　　不久，橋頭駛來一輛馬車，將月餅輾壓粉碎。

＊＊＊

　　月節已經過了好多天，薛千柔就像平空消失一般，溫玉珩在林中等了她好多天，也未見她出現，由本來對她月節失約的失望、憤怒，慢慢轉變成擔心。

　　千柔怎麼了？會不會出了事？

　　這時他才驚覺，他對她一無所知，現在想找也無從找起，不知從何著手。

　　他坐在書房，頭挨在椅背，皺起眉頭盯著手中與她成對的笛子。

　　窗戶傳來叫喊聲：「阿碧。」

　　「原來妳在這裏。」

　　「怎麼了連大嬸？」

　　「妳這裏忙完沒有？」

　　「差不多了。」

　　書房裏的溫玉珩忽然抬起頭來。

　　「那快到廚房幫幫我，廚房那兩個臭小子，昨晚玩到不知哪裏去了，現在人也找不著，我忙到一頭煙了。」

　　溫玉珩快步走出書房，來到庭園只看到兩棵梧桐樹，什麼人也沒有，每天一大早，都有人清掃庭園、澆水，但是他從來沒有看過那丫鬟一眼。

　　他馬上朝廚房的方向跑去。來到廚房，他目光到處搜尋，卻仍然不見她的身影，只看到正在揉在麵糰的連嬸。

　　「連嬸。」

　　「呀，二少爺，怎麼來廚房，有什麼吩咐嗎？」

　　「那個打掃我庭院的丫鬟呢？」

　　「你說阿碧啊，她打掃庭園的工夫未做妥嗎？」

　　「她在哪裏？」

　　「剛才她給青兒那丫頭弄濕了衣服，現在回去換衣服了。」

　　「她的房間在哪裏？」

　　「就是後院的那間小木屋。」

　　溫玉珩轉身準備離開。

　　「二少爺。」

　　溫玉珩轉頭看著連大嬸。

　 「什麼事也好，你別為難她啊。」

　　溫玉珩皺了皺眉。

　　他走向後院，後院的面積很大，到處都擺放著一盤盤的花卉，還有幾畝菜田，菜田旁就有一間簡陋的小木屋。

　　溫玉珩的面孔沉了下來，她一個小女子竟然被安排住在這裏，夏天暑熱，冬天陰寒，一般丫鬟也都是住在西廂的，他記得小時候，這小木屋是放雜物的，根本不是用來住人的。

　　這時木門打開，溫玉珩看到一名身穿湖水綠丫鬟服的女子走出來，她抬頭看到他後，神色慌張的退後了兩步，然後微微曲膝行禮道：「二少爺。」

　　他走前一步道：「妳早知道了？」

　　薛千柔沒有回應，只是靜靜的低頭站著。

　　他再逼近一步：「所以妳避開我？」

　　他走到她跟前，盯著她的頭頂道：「妳想就這樣永遠消失嗎？」

　　薛千柔仍然低著頭道：「我以後也不會去那裏了。」

　　「為什麼？因為我是溫家二少爺？」

　　「以前的事就當沒有發生過。」她想繞過他離開。

　　「妳怎麼了？我是二少爺又怎樣？」他拽著她的胳臂。

　　「我說過，我們就是萍水相逢的朋友，現在緣份已了，你以後別找我。」

　　她掙脫他的手臂，快速的跑走。

　　「什麼跟什麼，我是二少爺又怎樣了？」他搔搔頭，有點茫然，沉思了一會兒，忽然咧嘴大笑，抬頭仰向晨光，深吸一口怡人的花香：「是啊，做朋友的緣份已了。」

《與蛇共舞》全本小說已經連載於POPO原創巿集：https://www.popo.tw/books/7283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