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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見亦無事

相見亦無事,不來忽憶君。

這十個字,出自清人厲鶚贈友人的一副對聯。

我原本以為是什么人的一首詩。

后來在網上查到出處,實在應該感謝這位葭Rae的仁兄,不是他費力查出來,恐怕自己終究是懵懂然。

厲鶚的生平,在所引圖片下方就有介紹。

搜索相關資料,還可補充兩點:一是厲鶚確是才子,后世提及最多的,大概是那套厚厚的《宋詩紀事》,詩詞當時也有大名,只是我未讀也不通詩詞,不做評價;二是其人多情而名乖,最終仍是孑然一身,頗為貧苦。

這副對聯所贈與的友人名為馬曰琯,字秋玉,號嶰谷,他家算是當時很大的一家鹽商,有名館號「小玲瓏山館」,是當時文人雅集的一大聚會地,我們今天熟悉的揚州八怪,便曾經出入其中。這也算是當日揚州鹽商的一種風氣,而馬氏的處事待人之道,頗為時人所稱道。他曾經出資贊助刊刻《經義考》,還替鄭板橋還過錢,才子袁枚便寫了《揚州游馬氏玲瓏山館,感吊球玉主人》詩,悼念其人:「山館玲瓏水石清,邗江此處最出名!橫陳圖史常千架,供養文人過一生。客散蘭亭碑尚在,草荒金谷鳥空鳴。我來難忍風前淚,曾識當年顧阿瑛!」。

顧阿瑛便是顧瑛,元朝人,號金粟道人,據說其家聲伎之盛甲于天下,當日高朋滿座,如高則誠、楊鐵笛、倪瓚、柯九思等人均與其有來往,正如袁枚所詠之馬曰琯。

但這若是深談下去,則不免要陷入是是非非,所以暫且打住,只說這十個字。

其實人生而孤獨,除了父母兄弟姐妹,實在要看朋友。

孔子的學生便哀嘆自己無兄弟(其實是有的,后人有不同解釋),他的朋友便安慰他,四海之內皆兄弟。

不過,話雖如此說,真要能做一世的朋友,恐怕比做一世夫妻要更難。

古人注重血緣關系,親族算是最大的一個依仗,也算是束縛,所以到了近代才要號召打倒諸種特權,而族權也在其中。

但人生的吊詭正在于其往復變化,往往有其神秘的規律,當年打鬼人,今天又自己做了鬼,其實并不罕見。

四海之內皆兄弟,其看重之處在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十步之內,必有芳草,人同此理,心同此情。血緣關系往往來自于利益的共同體,而朋友之間則最終的歸宿,是在于同道同志,性情相投,而不是所謂利益交換。這也是為什么我們說過,唯有越鮮明地堅持自我,才能越形成堅固的友誼。真正的友誼,在于彼此發現真實的自我,從而在相同的看法、行動中達成一致。而其他朋友,則往往存在一個以大治小,以卑從貴的內藏基調。

鹽商養文人,那叫作老爺和幫閑。

鹽商結交文人,則可以稱為仗義疏財和愛賢敬士。

但這終究仍然有一個身份存在,有一個錢財的基礎在,唯有到了袁枚所至,人散樓空,滿堂紅化為草離離,才能讓人體會到一片真心。所以,相聲里說一生一死,才見交情,雖然拿來發噱,可道理是那個道理。朋友結交的難處,便在于此。

太極拳的老師也曾說過,這種拳術最關鍵的口訣就是「松」,而最難做到的也是「松」。看起來容易,但一動起來,先阻礙自己的往往不是敵人,而恰恰便是無所不在的一個「我」。能除去了多出來的那點雜心雜念,也就讓本來松弛的自己顯現出來。

所以佛陀從不會說自己真交給弟子什么,他只是幫助弟子,一點點找到了那個透徹、輕松、干凈的自我而已。

所以,即使對方是鹽商,即使自己用過對方的錢,但相見也只是無事,無所求則雙方平等,才能讓人在那別后相憶中,感到真情的存在。正因為相見之無事,才有不來也思君。

寫到這里,似乎也沒什么要多寫下去的,再引幾句厲鶚的文字,以作結。

「蕭然攲枕有馀清,疑是千林訴不平。

一室青燈和月暗,滿空涼雨挾潮鳴。

心依故處偏多感,秋入衰年最易驚。

只恐明朝攬圓鏡,白須新見兩三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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