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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字鎮之他先生

喝到深夜,酒喝完了,菜也吃光。

窮自然是窮的,但酒總還是能買到,抑或是賒到,這也是誰都說不清的。

文人無錢,只好賣文,賣文又買得零零落落,於是依然沒錢,但也餓不死。

這樣的日子,不是誰都能過的。這種過,又不是捱着過的。

見過他飲酒的人,都知道,他飲酒的時候,便只是喝酒。喝酒便只對着酒,專心致志,一心一意,永不分心。於是這種日子,對於他來說,也就不算是捱着過的。他對着酒,仿彿讓日子本身,也有了不同的光彩。

可這終究是餓了就要吃飯,睏了就要睡覺,有了衝動,也要解決的世間。

所以,他寫文章換錢,並不挑剔,什麽樣的人來約,還是什麽樣的題目,都可以敷衍。敷衍的是態度,但絶不是文字,所以,人們不喜歡他的態度,只喜歡他的便宜和迅速。

一支快筆,總是不好找的。

但也不是永遠找不到,只要他喝酒喝得少了,人們也就知道來約稿的人變少了。

為什麽變少了,自然是因為又在市場上多出了幾個便宜又好用的對手。

只是賣酒的老闆不急,他自己也不急。

過上些時日,總會又見到那些老主顧。拎着一瓶酒,買上巷子口那家燒臘家的半隻燒鵝一個蹄膀來尋他。於是酒繼續喝着,肉也啃得嘴上油光光,手上油光光,於是來人便笑着說:「先生,這個這個。」

他便用半干不淨的毛巾擦擦,鋪開紙,拿起筆,於是風卷雲散,轉眼間寫滿幾張紙,於是來人告辭,他也就趁着酒意,酣睡到第二日。日上三竿,花枝招展,暖暖的,又吃得飽,於是便去花店。花店沒有花,但有花一樣的姑娘。

那裏的女人也願意接待他,因為他快,和他的筆一樣快。

只是給的錢太少。

好在從不賒賬,而且來得快,走得也快,從不會在這裏談談感情。

於是肉體止於肉體,兩下里都很爽利。有時候,大家彼此熟悉了,反而姑娘想要主動談些什麽。但說什麽呢?他的一切才思大概都給了那些文字了。於是兩個人就喝酒。有時候,他帶來。有時候,是姑娘請他喝。話,他說得不多,主要是他聽。很認真地聽,也很認真地喝,然後在下一個客人來之前,醺醺然離開。有時候,在樓梯上碰見,似乎也無所顧忌地點個頭,揚長而去。

但他還是窮,還是三不五時地喝着帶來的酒,似乎這就應該是他的人生,而不是一種不得已的命運。

這樣的人能有老婆,似乎也不該驚訝,而且他不光有一個,事實上他有過兩個,而如今的妻子是他第三位妻子。好在他沒有孩子,現在也沒有,只是畢竟有了太太。大概那個時代的人,無論是做什麽,還是過得如何,總是要有個太太。於是他也有。但你很難說,這到底算不算是成家了。畢竟,如今兩個人花着兩個人的錢,但似乎他的作風一點兒也沒改,只不過原本需要定期還的肉錢,如今可以轉化為整存零取了。

所以,有一天,他似乎又恢復單身,也不覺得奇怪。兩個人原本就沒有任何法定的程序,如今分開也無需再經受一邊如此的程序,至於財產,本就是一件沒有的東西,而感情呢,大概是有,也可能是曾經有,總之如今是半點也沒有了。

於是,他繼續過着開始的日子,寫寫自己都不知道放在哪裏的文字,也聽聽那些姑娘的閒話,喝着酒,也睡覺,也起床,也發呆。

這樣的人,大概知道了,便不會太過遺忘,即使忘記了,也總有什麽契機來讓我們想起。

但名字總歸是忘記了,既然仍然可以用「他」來稱呼,於是他先生也不妨作為這個人的代號,從此永遠停留在我關於十字鎮的記憶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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