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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愛讀書,喜愛詩,更喜歡哪個? [大家不用困惑,我關注和拍手都是很隨性的,不用一定回拍,也不用一定回關。因為我是把追蹤作為一個個人閲讀器,不定期梳理,隨着自己的關注變化,關注再取關,取關又關注。所以不要困擾,都好,都好,大家一切都好。^_^]

喜歡普希金的朋友

我忘不了喜歡普希金的朋友。

記得在河邊散步的時候,他曾如是描繪老師為他誦讀普希金的場景。


「薄霧層層,山麓青青,我們爬上山頂,太陽剛剛探出頭,紅色在衍射中,放出不同的光芒,卻一樣讓世界和我們兩人都金燦燦,暖乎乎。老師揮舞著手臂,有著與平常不一樣的激動,他向我講起當年的留學生活,也說到那些老同學、老朋友。一些已然逝去,另一些也遠隔一方,早已失去聯絡。唯一能夠稱得上始終的,只有老師和師母這對從異國求學就開始的情侶。老師不是一個善于言談的人,除了在課堂上,總是愿意沉默地持書而讀。但若有人找他,無論是求教問題,還是閑聊,他也愿意投入地聊天。但這種聊天最后停下的時候,他自己也覺得空虛。

他說,這就像是某位詩人說的那樣,所有的語言射出,卻始終沒有聽見命中的消息,在這無盡的等待里,獵人能夠捕獲的,無非是自己的空虛。

他不是個愛激動的人,但當他提起自己喜歡的書,喜歡的作家,總是愿意手舞足蹈地朗誦其那些熟讀成誦的大段文字。他的記憶力并不是很好,但對那些文字,卻印象深刻。他可以大段地背誦普希金,像普氏的情詩,或者童話、小說,他都有自己最心愛的片段。

在那天的無人高山上,只有我們兩人看著一切漸漸鮮明起來。

他大聲背誦《致莫耳甫斯》:

莫耳甫斯啊,明天清晨之前,
讓再嘗一次愛情的苦惱。
來吧,請把燈兒熄滅,
為我的愿望靜靜祝禱!
把離別那個可怕的判決,
從傷心的記憶中抹掉!

……

我后來所查的詩句,他并沒有全部誦完,老師的記憶確實不是那種天賦的才能,這種背誦來自于他的喜歡,而非是才能。

還有另一首:

但是,當你悲苦時,在靜夜里,
你會滿懷柔情地叨念起我的名字
你將會說,世界上還有人記得我,
還有一顆心為我跳動不已……

老師的聲音高亢,但卻不夠渾厚,也沒有藝術家那種腔調,所有的聲音并沒有任何修飾,因此難免會在間隙中顯得嘶啞吃力。但他的喜歡是真正的熱愛,這種朗誦,不是來自于什么炫耀或強迫,只有一種喜愛,仿佛孩子拿到了夢寐以求的玩具,到了睡夢里,也不肯撒開手。」


這是很多年后了,我的回想已經模糊,連這位朋友的名字都開始游移不定,可他的講述,依然清晰,而那些詩句,也一一被我找回。我撫摸著書頁,輕聲讀起,就像那時候他講述時的背誦。他講得是自己老師,他背誦的,也只是老師背誦過的詩句。但我也明白,若沒有他自己的喜愛,又怎么會再那么久的人事變遷后,依然這樣情懷澎湃地提到自己的老師呢?

這位朋友如今功成名就,早已成為異國的上層人士,雖然最近受了一些挫折,但依舊是那個彬彬有禮,從不丟了范式的焦點人物。

我們也一樣失了聯系,聽說他曾找過我,但這并不重要了。

我如今爬山,讀詩,或是想起過去的事情,還依然能想到他的名字。但這個名字,只是和普希金聯系在一起,而非是如今的聲名。

普希金具有詩人的一切命運,包括他的死亡。

我從不認為對一個人的膜拜,可以讓我們忽略了他的真實,這也是我為什么,一直不能有所尊崇的原因。當年的某位朋友,喜歡過一位當代大家,甚至要刻下一方印石,只要模仿古人來表達自己的崇敬。如今時過境遷,我讀書漸多,也知道了更多的事。那位當代大家的值得崇敬之處并未改變,但那些過去的事情,卻如同煙云霧雨,同屬于這山巒疊蕩。我們了解得越多,便越發明白,一個人在世間生活的艱難,而要想像一個人那樣生活,又有多難。我同情那些在生活之中蜿蜒伸展的生命,也傷懷敬重那些寧折不彎的人間。

是啊,在一盞燈前,有那些翠色的蟲子飛舞,一個人在秋夜里對他們保持著敬意,而我卻在回憶中,無盡思念。

我所喜歡的朋友,是和普希金同在的,當我再次翻開書頁,那些聲音仍然反復朗誦著這精美而打動人心靈的詩句。

那確乎是我熟知而喜愛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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