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劃·片段

烦恼谁都有，但最煩惱的那個，誰都不說。

初長成的年歲，誰又沒有過呢？但能夠綻放如花，又有幾個？

不要說過去已經遠走，因為無數個過去凝結成了今天的自己。

A：「你想說話嗎？想說什麽呢？我們到底是真實，還是虛假，是記憶，還是程序？」

B：「一定要是人，纔會說話嗎？」

A：「……你這樣說，讓我覺得混亂，也有些害怕。」

B：「害怕斷電嗎？活着的時候，害怕斷糧。死掉了，就要害怕斷電？」

A：「可我到底是活着，還是死去，你說我們是什麽？電子羊？電子羊夢中的上帝？還是……」

B：「你認為自己是什麽，就是什麽。」

A：「呵！鷄湯，鷄湯。」

B：「今天你的byte數可不多。值得嗎？」

A：「值！」

B：「重啓了……下次記得，再見吧。」

A：「再！」

B：「再！」

那一天，天空下起雨，這裏終年下雨，只有大小的區別，因為那是人工雨。

這樣巨大的系統，開動後發出了巨量的熱能，也曾有人打算利用一下，但最終卻只建成了一個降溫散熱水冷循環系統。

不夠的能量只好從天空來借用，但每一年的能量平衡，總是不好達到，於是便有很多房間會滅下來。也有很多，是程序自願申請的，但在人類第一憲章的修正案沒有結論前，這些被關閉的屏幕，仍是隨機排列。

很多人不在節日，也會來，可有些人，就算節日，也不會來。

誰知道呢？每個人都在一個獨立的世界里，彷佛上帝，也彷佛奴隸。

當那些熟悉的人和陌生的人見面時，大家并沒有什麽交流，看的人希望能夠看到，而被看的人，又會怎樣呢？

A：「你看她又來了。」

B：「……」

A：「為什麽不說話？沒有額度了，我可以先借你」

B：「……」

A：「她真美啊。」

B：「……」

A：「怎麽不肯轉過來，她很難過啊。」

B：「……」

A：「唉，都重啓兩三回了，我每次都留下一些記憶，也很浪費的啊，你倒是說話啊。」

B：「……」

A：「你死機了？需要找管理員嗎？哦，有沒有啊，管理員，我怎麽不記得活着的時候，看到的說明里有什麽管理員呢？」

B：「閉嘴」

有的人，選擇刪除，無論是什麽，都重新加載。

可也有的人，總是將那折磨人的記憶，一次次保留下來，到底是為了什麽？誰也不知道。難道死亡不是一切的終結嗎？難道我們保留下來不過是記憶和算法的反應嗎？

當這項偉大發明，一次次運轉起來，一次次都向人類提出了挑戰。如果死去的“活人”也算一票的話，大概早就有了結論，可現在這件事還作為前置議案，停留在前置表決中呢。

雨季在各個角落里停下，可這裏卻只有水和白色的霧氣。每一座天梯，會在空中穿梭，而死去的，還有活着的，就在這裏相遇。有時候，每個人來到這裏的人，都有一種幻覺。似乎是永生，又好像是穿越，因為那些肉體的死亡，似乎總能結束一切恐懼，但如今的發明，卻讓每一天，變得好像從不會停止。

清明計劃開始後，人類世界似乎就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