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效言说
无效言说

藏在身体里的小小神灵

梦见一位遥远的旧相识

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当然不是今晚的梦——我早上工作时,喝了店里的一杯咖啡,效果实在太好,失眠到现在,突然想起了昨夜的那个梦。想了想,我好像有很久很久不写这些事了,也算是个契机,让我写一写。

不写,倒不一定是因为不愿意写,而是真的没有想法了。过去的一年我变得健康,从抑郁中康复,或者说至少是短暂地康复至今了,但我好像也变得坚硬了,对很多事完全丧失了兴趣,我不再关心他们,甚至不太想起它们。

比如我很少很少想起姜同学,他变成好像是中学时坐在我后面两排的男生,在记忆中“确实有着么一个人”,但是到此为止,毫无波动,耐心用尽,完全没有继续回想的热情了。我不知道这到底说明了什么,是我的身体对于自己过去几年在姜同学身上耗尽心血所进行的反抗式回避吗?还是说我确实如此成功和彻底地遗忘了姜同学,他成为我记忆中过于无关紧要的因素,使得我甚至无法做到回想起我和他交往的任何片段,以及我是怎么爱着他的呢?

那个曾经的脆弱的忧愁的我仿佛是被埋葬了,和当下的我彻底割裂。我站在鸿沟的这一端,望过去是茫茫的空白,竭尽全力,也只有一些轮廓的投影罢了。

我没有梦见姜同学,我梦见的是另一位人,那位和姜同学最相似,并且因此最急促也最激烈地伤害了我,使得我不得不从那场执着的幻梦中醒来的人。我对他的感情很复杂,准确地说,我对自己对他的这份感情很复杂。我最初认为我是为了姜同学,才默认了他的接近与试探,后来又觉得我确实真正地爱上了他——一份起因是姜同学,后来却与姜同学毫不相干的爱——再之后的康复过程中,又意识到我自身的执念在这份所谓的爱之中发挥了多么惊人的作用。在一切已经结束太久太久的现在,我还是很难对这件事的性质做出坚定的断言,想想就实在头痛,看来我还没有到能够完全面对和分析这件事的程度,只能等待时间给我答案。

我梦见他,远远地向我走来,他长得变了一些,不算难看,但当然也没有我好看。我看着他一点点靠近,我知道那是他,他也知道那是我。但我们好像是普通的同学重聚,没有中间曾经的爱恨的插曲,彼此都像是人生中第一次私下接触。我在假装我不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和我曾经一同热烈地欢喜也难堪地撕扯的人,他也这样假装着。

但毕竟那儿只有我们两个人,周围没有观众,演戏当然不是为了给别人看的,而是给自己看,给自己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我们好像第一天认识,又开始小心翼翼地接触,互相试探。一些不经意地话语,带着克制的尾锋,闻起来却是调情的意味。

我曾经是恨极了他的,我知道他的浅薄粗鄙,也知道他的自私无赖。我在梦里依然知道这一切,这个故事的结局我已经温习了太多遍了,烂熟于心到成为身体记忆。我能看出他为了演绎一个初初见面的老同学的角色,有多少的隐忍与迁就。但也不过是极通俗老套的男人的技俩,觉得只要几句好听话,假装殷勤与温柔,就能把女人哄骗到手的习惯成自然。但因为我们对于彼此的固执与弱点都太过于了解,他的尽力掩饰下,仍然持续散发出的虚弱又危险的气息,我一直嗅得到。

可是梦里的我,即使心知肚明这一切,却依然配合他,一步步拉近彼此的距离,我不恨他,也不厌恶他,但也算不上是喜欢他,只是无法控制地想要和他待在一起,就像我以前对他一样,就像我很多年前对姜同学一样——是啊,我爱上姜同学,是2020年的事,而如今竟然已经2023年了。

我无意对梦里的自己做任何剖析乃至于批判,潜意识的残留,大脑皮层不受控制的无序活跃罢了。只是睽违太久,梦中再相遇,实在是意料之外的事,哪怕醒来,也觉得那些曾经痛到切肤的经历,恍若隔世。

但,我曾经会因为单纯地梦见姜同学,就再一次爱上姜同学,现在对这位却没有,想来我真是进步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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