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民主化過程 II

各位朋友

歡迎來到健民講堂

我們現在繼續說民主與社會的第十七講

今天是會說民主化的路徑

就是說從非民主體制轉向民主體制

到底它有什麼不同的過程呢？

我們就說三個不同的路徑

我現在先打開PowerPoint

跟大家討論今天這個課題

我們仍然繼續用哈佛大學Huntington的理論

他說第三波的民主浪潮

1974年至1990年

在這個民主化的過程當中

他認為是有三個路徑

第一個路徑就是一個從上而下的改革

這些就是體制內的精英去帶動一些民主的改革

英文就叫做Transformation

第二種方式

就是一種從下而上的革命

他把它稱之為Replacement

你可以說是革命

這個主要是一些反對的力量推翻了專制的政體

或者至少是迫使這個專制的政體自己解體

第三種就是一種上下互動的改革方式

他創造了一個新的字

字典裡面沒有的

他就把Transformation

以及Replacement這兩個字組合起來

就創造出一個叫做Transplacement的字

這個就是在體制內與外的力量

在互相也有鬥爭

也有合作的過程

推動這個民主改革的

有時候我們香港很喜歡用一個詞叫做"又傾又砌"

就是說反對力量

跟政權不完全是一種對立的關係

在某些時間裡面是願意坐下來談的

如果有三條路徑的話

我們很多時候

就是這種說法跟我們很多時候

一般相信民主就一定是

拋頭盧灑熱血

一種革命的方式爭取回來

似乎就不是一樣

就是說

留在我們腦袋裡面

很多時候說民主化我們就會想到法國大革命

好像右邊的圖片這樣

大家衝進巴士底監獄裡面

把一些攻治犯人放出來

然後把皇帝拉到斷頭台

這些歷史的事件留給人類很深刻的印象

但是在當代的民主化過程當中

根據Huntington的研究

不是只有革命這條路徑

還有就是說在體制裡面帶動的改革

以至上下互動的一種改革

我對他這種分析是有一點存疑的

主要是他說的Transformation

體制內精英帶動的改革

我只是覺得有很多是第三種

我繼續說下去大家就會明白

你看看Huntington列出右邊的圖片

他就說在1974年至1990年

有35個國家是成功民主化的

除了一些外力干預而產生民主化的結果之外

我們看三種最重要的民主化路徑

你看到這些國家就是如何分成三組

第一組從上而下的改革

是有最多的個案

在35個個案裡面

有11個就是用這種形式

來進行民主化

其中以西班牙

匈牙利

巴西

是最典型的例子

在Huntington的討論裡面

不過他也把台灣放在這種從上而下的改革裡面

放在台灣

離我們這麼近就會知道比較多

就是到底為什麼他會說台灣是一個從上而下的改革呢？

是因為他是集中看蔣經國

如何慢慢的放權

就是國民黨當時

在80年代中首先開放報禁

然後開放黨禁

到了90年代初就正式有民主選舉總統的

這個過程的確是沒有革命發生的

而且政府似乎是採取一些非常主動的方式來放權的

但是如果我們了解台灣的民主化過程

你也知道

台灣已經是有很長歷史的民主運動

甚至是在日治時期

很多台灣人已經走到日本

要求容許他們設立一個當地的民主議會

你看到例如說1979年

美麗島事件就是一個標誌性的事件

就是說在民間已經累積了很多力量

要求國民黨開放權力

讓台灣有一個真正的民主

當時也有大量的人民被拘捕

最後也有很多人在獄中受到折磨等等

台灣也是一個非常悲情的民主化運動歷程

如果你只是說

國民黨是放權出來

完全忽略這些黨外的民主運動

他們所作出的犧牲

以及如何給政府壓力

太偏頗的看這個民主運動

或者是民主化的歷程

似乎看起來就是說Huntington他往往只是集中

在這個政體轉變很短的時間裡面來說

哪一種力量是最能夠當主導

而不是追尋一個更遠一點的背景

為什麼他們會改革

如果你再看遠一點的背景改革的話

你知道不只是單純建制裡面的精英覺得

我看透了

台灣必須要民主化才有出路

是因為下面也有很多的鬥爭

壓力

才會讓這些領導人

知道如果不走向民主的話

他們的管治成本是越來越高

我們要這樣看

所以看你只是集中在改革的短時間裡面

還是追尋一個比較遠的背景

西班牙

當然你也說是一個在70年代很典型

一個很美麗的民主化啟動

2-3年之間西班牙就進入了一個真正的民主體制

也真的是沒有革命的

但是你要追回去的話

西班牙曾經有試過內戰

犧牲了很多人

一個右翼的法西斯力量

佛朗哥的

以及當時的一些左翼

再加上一些民主人士的力量

是曾經打過一場內戰的

所以看你追溯多遠去說西班牙的民主化

為什麼能夠發生

似乎Huntington也是集中在當時民主化轉變的一剎那

到底是以哪一種力量帶動為主的

我們根據他這個說法再看下去

從下而上的革命

他就發現在第三波的民主浪潮其實是很少的

35個例子裡面只有6個而已

這個真的完全違反很多人的常識

以前我們常常覺得

不是革命怎麼可能會帶動民主呢？

原來在第三波裡面

革命是少數

這些出現在哪裡呢？

葡萄牙

少寫了牙字

葡萄牙

菲律賓

羅馬尼亞這些

這些都是人民推翻政府的一些例子

政府也是被推翻

甚至是你想想羅馬尼亞

壽西斯古被叛軍抓去槍斃

菲律賓當時

專制的獨裁者馬可仕

就要流亡離開菲律賓

好了

第三種形式就是一種上下互動的改革形式

這個是我最看重的

在他這個研究裡面他認為

這個數量大概在中間

就多不過從上而下的改革的

我當然不是很同意

他計算的數量就是35個例子裡面有11個

就是這種例子

典型的國家是什麼國家

是這樣的民主化呢

例如南非

曼德拉所帶動的黑人民權運動

民族解放運動

南韓

波蘭這些都是典型的例子

是說如何上下互動

而產生出一個民主化的動力

波蘭我在說公民社會的時候已經有說過

所以我今天就不再重複說波蘭了

我們現在嘗試再詳細一點看看

在這三條路徑裡面

到底有什麼行動者在裡面

因為我們看一個國家到底用什麼方式

來進行民主化

你就要看看這些不同行動者的力量對比

決定他們會採取什麼路徑

我們先看從上而下的改革

Transformation

我們看看這裡到底有什麼行動者在裡面

我們先看看右邊的圖片

無論你是用哪一種形態也好

我們先說有多少個行動者在裡面

這張圖片裡面如果你是先看橫向的線

上面就是說政府

下面就是說反對陣營

我們先看政府的部分

政府的部分

有兩端都可以是反對民主的

一些是很左翼的

就是如果你是一個共產政權

他也可以反對民主的

另外就是很右翼的一些反對民主的力量

通常就是一些很右翼的

很保守的力量

英文叫做Standpatters

有時候叫做Hardliners

強硬派

在裡面你看到一些支持民主改革的人

這些就是改革派

而改革派裡面有兩種

一種只是Liberals而已

他們只是想給人民比較多自由

他未必說要去選舉的

另一種就真的是民主派

他認為是要通過選舉產生政府

才是合理的

你看到在第三波的民主浪潮當中

基本上我們也看不到

那些所謂

左翼裡面真的反對改革

這些左翼的已經全部變成右翼了

都已經是變成一些保守的

他們自己本身根本就已經沒有左翼思想

他就放在右翼這邊

就是一些這樣的Standpatters

看看反對力量這邊

反對力量這邊

我們看到有兩種

一種就是所謂的Radical Extremists

另一種就是Democratic Moderates

他說如果你是民主派要求民主改革

要用民主選舉產生政府這些

他也把這些稱為溫和派

哪些是所謂的Radical Extremists呢？

往往這些就是所謂真正的共產主義者

他們爭取的是革命

但它是一個共產革命

或者是社會主義革命

而他不是要一種所謂資產階級民主的

所以他不一定是追尋一個民主選舉的制度

他只是想推翻政權

我們再想想也可以有其他極端的激進分子

在反對的陣營裡面

他可能是一些宗教的狂熱分子

他未必會支持民主的

不過他要推翻一個舊有的政權

覺得它不夠宗教虔誠

也可以是的

所以這些也可以變成在Huntington眼中所謂極端的

激進分子

這裡這些

大概來說四組人

就是黨建制裡面的改革派

以及建制裡面的保守派

反對陣營裡面的激進派

以及反對陣營裡面的溫和派

我們看如果從上而下的改革

到底這些行動者的力量對比是如何呢？

第一

一定是體制裡面的改革派比保守派更加有優勢

否則你就無法從上而下改革

而在反對陣營裡面

相對於政府整個陣營是比較弱的

否則他們隨時就革命了

因為他們很弱

所以還是要倚賴體制內的改革

而在反對陣營裡面

特別就是要溫和派

比激進派更加佔優勢

即使整個陣營也是比較弱的

他說在這個改革過程

這些反對派有時候會被吸納

成為政府陣營的一部分

被收編

然後靠建制裡面的改革派

再加上吸納了一些在反對力量裡面的溫和派

形成一種力量之後

壓倒了建制裡面的保守派

所以就可以開展從上而下的改革

第二種的方式

從下而上的革命你可以想到

這個關係就是相反

一定是反對的力量很強大

是可以壓倒政府的力量

才可以進行革命

這個是理論上這麼說

我們稍候會再說得比較深入一點

你知道是很複雜的

而在反對陣營裡面

仍然還是要溫和的力量比激進的力量

是要更加優勝的

當然這個所謂溫和力量的意思就是主張民主的改革

而不是主張其他方面的革命

革命的過程往往是如何的呢？

雖然說反對的力量夠大

往往是憑藉著在體制裡面他們自己分裂的

在一個抗爭的過程裡面

慢慢的在體制和建制裡面的人跳船

你可以叫做叛變

這個時候

就產生出一種力量

是可以推翻政府的

就是跟以前不一樣

我們在說法國大革命

在18世紀末的時候

民間的武力

以及政府的武力可以是對等的

因為那時候的武力也是比較弱的

你可以人民起義

比較容易推翻政府

更不要說古代那些皇朝

但是現在的情況

就是現代武器的出現

是讓政府完全在暴力方面來說

它的優勢完全是覆蓋於反對力量

你要用民間的力量來進行革命

難度是很高的

往往只是說

是產生出民間的運動之後

迫使體制裡面自己分裂

這樣產生革命成功的可能性更高

第三種就是我認為更加重要的一種

就是所謂上下互動的改革

這個時候也是一樣

就是體制內的改革派

是要比保守派來說更加佔優勢

反對陣營裡面也是溫和派要壓倒激進派

這些情況之下就是反對派

以及政府裡面的改革派的勢力是比較均等的

不是說誰比誰高

他們有些時候在過渡期之間

他們兩邊可以在一起合作的

是共享這個政權的

到最後才產生所謂政黨的輪替

這三條路徑就是給你看看這些不同的組織者

力量的對比

我現在就詳細說一下

他們改革的進程

我也會舉一些例子來說

第一個就是所謂從上而下的改革過程

我當然是對西班牙的改革會有興趣

因為我的老師Juan J. Linz就是西班牙人

所以他在上課的時候也有說很多西班牙民主化的經驗

也影響到我自己

很嚮往就是說

我們是能夠避免中國在這麼多年當中

每一次革命之後就換上另一個獨裁者

不斷的繞圈子

我們是否能夠擺脫這個惡圈

而能夠產生一種新的民主化形式

就好像西班牙這樣

它不需要付出這麼大的血的代價

反而它是能夠為了一個和平

穩定的民主鋪路

這個是不是我們有機會可以學到呢？

這方面就是我所嚮往的一種民主化歷程

但是事實上是否真的能夠做到呢？

是要具備很多條件才可以

你知道在西班牙內戰之後

就被右翼法西斯主義的佛朗哥統治了很多年

直到佛朗哥逝世之後

才出現一個民主化的轉機

這個時候就是

重新恢復了西班牙的皇朝

卡洛斯國王是回到西班牙

出任西班牙的國王

而卡洛斯國王是一個非常有民主意識

改革意識的一個國王

他覺得必須要實行君主立憲

而且當然是一個民主的憲政

他當時就找了一個年輕的政治人物

就是蘇亞雷斯

成為了西班牙的總理

蘇亞雷斯是什麼人呢？

他是在佛朗哥時代裡面的一名官員

是主管傳媒

你甚至可以說是打壓

這些言論自由的其中一名官員

但是他的好處就是說你要找回前朝的一個官員

他是讓當時那些反對改革的將領

比較放心一點

就是覺得這些人也不會亂來

至少他們本來也是建制裡面的人

就不覺得他們會做什麼

最後可能清算

他們這些舊的軍方將領

或者是建制裡面這樣的人物

所以說蘇亞雷斯的另一個好處是什麼呢？

剛剛就說了他對於所謂保守派的好處

可以安定他們

他對於民眾的好處就是蘇亞雷斯很年輕

他這麼年輕就沒有捲入過所謂的西班牙的內戰

他的手是乾淨的

所以這些人會覺得我很憎恨佛朗哥

這樣的法西斯政權

因為他可能有殺害過我的家人

在內戰裡面

我有很多家人死亡

或者是受到很大的傷害

但是你不需要清算蘇亞雷斯

他根本就是當時沒有參與在這個內戰之中

因為他太年輕

所以這個人物的好處是兩邊都可以討好的

而他是非常有魄力的

在短短的2-3年之間把西班牙帶入一個民主化的進程

我自己在我老師過世之前

我通過他

幫我找蘇亞雷斯當年在西班牙議會

做過很多演講

去說服這些保守派

為什麼他們要接受民主改革

這些演講

雖然不是說很有風采

因為他不是一個群眾集會

是動員群眾的那種演說

他是在一個議會裡面

勸說舊有的保守勢力如何接受一個階段進行改革開放

我把它拿回來了

我也是把它翻譯成中文

我很希望有一天

我再寫一本書有關像這個課程一樣

我把它一部分的演講摘錄出來

他當時的改革是很小心的

他用舊有的憲法

就不是把它翻天覆地大改

而是利用舊有的體制

嘗試進行一些修改

但是慢慢的帶向一個真正的民主選舉

好像我在很多年前也有參與在中聯辦的談判

最後我們談判出一個超級區議員方案

這個概念也是這樣

就是說

找一些舊有的

在基本法裡面現有的一些體制

我把它改變到一個地步

它跟普選差不多

這些做法就是當時蘇亞雷斯的做法

而一步步的帶到一個真正的普選

當時有很多民間的反對力量不贊成這些改革

就是覺得這些改革

修修補補這樣

就是不夠大刀闊斧

還要保留這些在佛朗哥時期的憲法

根本是不能夠接受的

因為那時候是一個獨裁政權之下的憲法

但是蘇亞雷斯有能力說服當時的民眾

接受這些漸進式的改革

可能是跟他當時在前朝當傳媒的工作有關

所以他很懂得用電視向民眾解釋

為什麼要進行這些漸進式的改革

他甚至辦了一個公投

在這個公投之中，當然反對力量

就叫他們否決政府這些改革方案

但是結果民眾是支持蘇亞雷斯這種漸進式的改革方案

讓反對力量不得不退讓

結果他就真的成功改革

也在幾年之間他所帶動的新興的政黨

也贏得議會的一些位置

所以給他授權進行進一步改革

最後西班牙是成為了一個民主的政權

他這個做法厲害到一個地步

結果東歐

是在1989年民主化之後

你看到好像捷克就曾經邀請蘇亞雷斯成為他們國家

憲政改革的顧問

就是因為他有一個這麼漂亮的工程做了出來

我們總結一下

就用這個例子來看看

所謂從上而下的改革

到底走過什麼步驟

第一

首先體制內要有改革派的出現

為什麼體制內要有改革派的出現呢？

往往是幾個原因

第一就是例如說

他們已經慢慢覺得這個管治的風險越來越高

這一點你已經看到Huntington的錯誤

他為什麼覺得高呢？

因為民間有很多抗議

示威

或者是國際上面有很多的壓力

讓這些統治者覺得這樣再用專制方法統治下去

風險實在是太高

成本很高

所以我不會覺得是很單純的從上而下的改革

因為第一他已經提到這個所謂管治成本

或者是風險的問題

第二件事就是統治者的自信

例如舉個例子台灣

當時的蔣經國在80年代中

他覺得我們國民黨帶動台灣十大建設

經濟起飛

就算我出來選

國民黨怎麼會輸給黨外呢？

有這種自信有時候也有好處

他就會從上而下帶動一些改革

所以經濟改革的成功

對於某些專制政權來說

如果能夠增加政府的自信

有時候是幫助它開放民主選舉的

第三也不可以排除有些人

是有民主的信念的

例如好像巴西

最後一個軍政府的將領

他在接受訪問的時候

問他為什麼你會願意放權呢？

他說其中一個原因就是看了我老師Juan J. Linz的一些文章

覺得他們的國家巴西

再這樣下去是沒有前景的

必須要走向一個民主的道路

所以你也不可以排除有一些專制政權的某些領袖

因為一些文字的信念

都可以讓他放權的

不過

巴西和南美洲都是一樣

為什麼說不走民主化的道路就沒有前景呢？

就是因為它也是一樣

在國內也有很多反對力量

你想想南美洲的那些教會

長時間也是

特別是60年代中之後

是跟政府有很大的對抗

甚至是解放神學也是從南美洲走出來的

第二個階段就是改革派取得權力

出現了這些改革派也要能夠爬上去才可以

第一件事造成為什麼可以爬上去

就是一些獨裁者逝去

例如好像西班牙就是佛朗哥逝去

卡洛斯國王就上去了

蘇亞雷斯這些人就上去了

跟自然定律很重要

看誰的壽命比較長真的很重要

這些獨裁的死亡是造就了一個機會

你看看在台灣也是這樣

就是蔣介石在任的時候

民主化真的好像看不到有什麼希望

但是蔣經國

即使他當年在蔣介石

就是他爸爸的政權之下主管一些

情報單位與懲治單位

但是他上台之後

他的性格相對於他爸爸來說

也是沒有這麼獨裁的

結果也是因為蔣介石的死亡

讓他上來之後

也造就了這樣的機會

第三點就是自由化

Liberalization

我跟大家解釋過

自由化只不過是說

把這些原來是政治或政府管理的事情

放給民間

覺得這個是屬於私人領域的事情

政府是不應該干預的

這些往往是多給你一些言論自由

宗教自由等等

這樣的政權往往都先嘗試過自由化

但是做自由化這些舉措

往往也會被保守派攻擊

就是說你縱容民眾

就是批評政府或上街

但是另一方面

反對派嘗到這些自由的味道之後

就會覺得這些自由是一些鳥籠的自由

怎麼夠呢？

它一定會進一步要求民主化

這些改革派在體制裡面就夾在中間

就是一方面它做了一些改革

以為可以討好社會的人

其實不然

兩邊不是人

不是人

保守派也攻擊它

民間裡面的力量也攻擊它

就覺得不夠

所以你被迫要做一個決定

就是反正要改革就改革到底

從一個自由化

走向一個所謂民主化之路

好了

第四點就是所謂的舊瓶新酒

英文就叫做Backward legitimacy

這種舊瓶新酒的做法就是

好像蘇亞雷斯

他用舊有的憲法

舊有的框架

而是注入一種新的元素在裡面

讓它好像靜默一般起革命

慢慢走向民主化

他的目的是什麼呢？

是安撫保守派

你不按撫他們的話

你可能進行改革到差不多

他們就馬上發難

這樣的話你也沒辦法繼續走下去

這個我自己常常在想昂山素姬的問題

就是你看到昂山素姬在幾年前好像取得權力

然後有很多人說她改變了很多

對羅亞人的清洗這些事件

完全是不出聲

很沉默的

我自己對於這個所謂緬甸的政局

我不是說完全掌握很多

因為我沒有特別研究這個國家的問題

但是很多時候會想就是說

我們要了解她處於一個很特殊的形勢

就是軍方的權力是很大的

它放一點權力給你

去進行一個文人政府的話

它隨時可以收回來的

不是這麼容易說你建立一個憲政

然後你坐上去之後就以為民主化已經鞏固

正如我上次跟大家說

在人類歷史裡面

很多的民主建立起來之後

都會崩潰的

就是話音未落

你看到緬甸現在就出現了崩潰的情況

就是原來軍方從來都沒有真正放權

它要收回就收回

這些事情你看到泰國也是經常發生的

如何安頓與安撫這些保守的力量

特別是軍人的力量

然後是帶動改革

而改革到了一個地步

軍人也覺得已經無法走回頭路

這個真的很重要

在這個過程當中你有時候要忍耐

甚至可能會被人批評

你做一些事情是太多妥協的

你如何去進行這種所謂的舊瓶新酒呢？

安撫保守派

但是又不會在原地停留

是要繼續向前

甚至做到將來已經無可再走回頭路

這真的是一個很高的技巧

到底昂山素姬在過往幾年是否走在這條路上面

還是她真的變成我覺得

我自己個人就不敢這麼快下判斷

要看遠一點

就是整個歷史最後讓我們看到更多的資料

我們才能夠做一個判斷

最後一點就是說在這種從上而下的改革過程裡面

它為了鞏固自己的力量

也會把反對派的一些人物

力量吸收到政府裡面

吸收在裡面的好處

讓保守派不用太緊張

就是沒有太多街頭的抗爭

他們就不會這麼警惕

如何把他們吸納與收編進來呢？

也是一種技術

甚至可以說是藝術

例如你說好像國民黨

它初期的時候在台灣最主要的成員

都是一些所謂的外省人

就是從大陸移到台灣的一些精英

為什麼要以他們為主體呢？

因為當時國民黨仍然覺得

它是真正代表著全中國的

他們的國民黨裡面要有不同類型的人

因為當時例如台灣裡面有一個國民代表大會

它要說我們這個國民代表大會是代表全國的話

原來還有很多山東省的代表

遼寧的代表

廣東的代表等等很多人坐在那裡

而為了證明它是要代表全中國

這些代表千萬不要死

你要慢慢留在這裡

為什麼呢？

因為你無法再回到山東

再選舉一些人來參加

在台灣成立的國民代表大會

所以就變成萬年國會

萬年國會就是

這些國會的代表

就是國民代表

加起來的年紀真的可以超過1萬歲的

所以就叫做萬年國會

要保住這些人就是因為要證明

國民黨是有真正的認受性

但這是很荒謬的事情

特別是日子越長

越來越沒希望反攻大陸

越來越要扎根在台灣的話

國民黨要生存下去已經不能夠只是靠外省人

它也要開始向本土人

就是說台灣的本土人

去進行吸納

他們的一些精英

這些過程裡面我們看到一些人進入國民黨

而不是成為一些黨外的反對力量

包括了例如李登輝

或者是你現在看到

王金平這些人都是台灣的本省人

但是就比原來靠這些外省籍人

維持著國民黨

吸納到黨內

讓他們有更大的代表性

這個是對於一種所謂從上而下的改革過程

是很重要的

就是你要吸納一些可能成為反對力量的精英

進入你這個體制裡面

但是結果

就是這些人

特別是李登輝

結果就成為了台灣的民主之父

就真的開出一個民主的局面

我今天就說到這條路徑

就是從上而下改革的歷程

我下個星期會繼續說

後面兩條路徑的歷程

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