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l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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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洁的色情

如果只是“色情”延伸到底,像一根水草在海里蜿蜒,还不算麻烦,只研究这个,我们会成为性学家、色情家、潘金莲和西门庆(要承认这没什么不好的)……但它所缠绕的一切让人心惊,并不只有我们会堕入这个让人着迷的游戏,偶遇还没抽身的父母显得尤其惊悚,或者这趟列车本就是他们不小心带我们搭上的。


一百万个“被打码”的话题里,一定有一个是“色情”,或者最先让人想到“色情”。就像我下意识翻开《码的色情国际电话事件簿》并流连忘返一样自然,它就像是你会好奇的事物的目录和指引。

公元前 3000 年到 2000 年间,就有人用阿卡德语写下这样的情诗:“我的上唇潮湿了,下唇在颤抖!我要拥抱他,我要亲吻他。”

在互联网时代看起来什么都很容易得到的我们,或许都不再觉得这有多么的血脉偾张,因为我们可以翻出任何辛辣刺激的事物,只要我们想,只要我们想得到。

如果将“亲吻”看作是一个“色情的符号”——考古学和 DNA 的线索表明,人类在有能力以书面形式记录之前,就已经开始接吻了;这种情感表达可能与我们的物种一样古老。(有趣的是,“打码”的历史也从荧幕上的第一个吻开启。1896 年,一部黑白默片《梅·欧文和约翰·赖斯的接吻》诞生了,也打开了马赛克作为遮盖艺术的大门。)

但随着亲吻的流行,也带来了一个副作用——疾病的传播。我觉得这就有了一个隐喻,关于“色情”为什么会被“打码”的隐喻,仿佛就此可以宣告它是危险的,然后才演化成恶心、道德和禁忌,自此心照不宣的遮掩。

《码的色情国际电话事件簿》开启的就是这样一个潘多拉魔盒,后续反应好比大流行,哪怕痊愈了也会留下多年的后遗症。它不像是你看小说和电影,可以远远地观看虚构的主人公如何面对他们开启的魔盒,你借以一窥究竟,坠入爱河,却不必因此受到伤害。

但一个人不可能抑制住好奇心,将自己永远置身于安全的处境,而不去触碰真实的渴望。色情这个小东西,因为它与生俱来的暴烈与炽热,人无论以何种态度接近它,都会被灼伤——那只是第一步,在那之后,我们会步入成熟。哪怕见不到冰山的根部,我们也由“色情”意识到了它隐秘而广阔的存在。

如果只是“色情”延伸到底,像一根水草在海里蜿蜒,还不算麻烦,只研究这个,我们会成为性学家、色情家、潘金莲和西门庆(要承认这没什么不好的)……但它所缠绕的一切让人心惊,并不只有我们会堕入这个让人着迷的游戏,偶遇还没抽身的父母显得尤其惊悚,或者这趟列车本就是他们不小心带我们搭上的。

色情仿佛一个纯然虚构的世界,我们闯入它,周遭都静止。但世界恢复时,我们如何处理那些被沾染的现实也是重要的,成熟与成长或许就在于这里,我们开始主动或被动地藏匿自己,就像“色情”的隐身,以恢复现实世界的列序。只有偶尔梦回,惊醒,意识到那些看起来纹丝不动的早已崩塌了数次。

那通色情国际电话的内容我们不得而知,但仅仅是“色情电话”几个字,就灼得当事人多年后仍觉滚烫,绵延到了读者这里亦然。

我想起有些小说的名字,比如《轻舔丝绒》,你一看就能想象它将是何等的色情,但这些字是"大门",让人心花怒放,可以选择推开走进去的同时,也可以是一种"打码",将一个火热的世界隔在封面下,告诉你就只能到这里了,接下来请绕道而行吧。

对人类感官的书写或许是某种意义上的最高书写,但不一定合所有人的口味。想起在推特上看到日本人对 AI 插画兴起发出的感叹:今天是"性癖"(嗜好)的时代啊。他的意思是 AI 抹除了(艺术的)技术差距,从而只剩下对艺术作品的喜爱的不同,"只有那些拥有敏锐倾向的人才能生存,为你那可耻的嗜好感到骄傲吧。"

《轻舔丝绒》(Fingersmith)拍过电影,由 Elaine Cassidy 和 Sally Hawkins 主演的《指匠情挑》,剧情和小说相差无几,是一个发生在十九世纪伦敦、两个女性探索情欲的故事。后来朴赞郁和郑瑞景合作,有了亚洲版的《指匠情挑》,也就是金敏喜和金泰梨主演的《小姐》,只是背景换成了日本贵族小姐和她的朝鲜侍女。

明明是同一个故事,不知道为何回想起来,却总感觉亚洲人的脸孔显得更加的色情,仅仅是贴在一起就有汹涌挤压与相融的幻觉。这或许就是一种“嗜好”的选择。

我相信那通电话也选择了某种嗜好,为了安全飞行,虽降落未必,恶趣味的收尾,将什么东西击个粉碎,再装作若无其事。

色情一旦有机会现身,我们将不得不面对和它相关的匪夷所思的真实,乃至于真相。而这些真相选择和“色情”一样藏匿或"打码",是因为沾染了色情,还是色情显示了其本身——相比起来,色情显得要纯洁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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