缩减正式编制、采用临时工，一个劳工NGO的「人员优化」策略

昨天，爆出尖椒部落涉嫌非法辞退员工的一篇文章，让人们大跌眼镜。一个自称「中国女工专属资讯平台」的劳工机构怎么也做出违反中国劳动法的事来了呢？而在《被践踏的理想：我被尖椒部落非法解雇》一文中，除了非法解雇，还有一处着墨不多却引起了我的注意，那就是当事人和尖椒领导在麦当劳的对话中，领导先讲形势不好，接着讲当事人能力不足、工资太高、我们经济困难，最后讲了你可以做尖椒的兼职编辑。

当事人在文章中指出：

「其实尖椒部落早在一两个月前就启用了兼职编辑。这事没有事前商量，只有会议上的告知。慢慢地，我和另一位编辑的日常编辑工作都分到『兼职编辑』身上了。」

「使用『兼职编辑』的成本当然比使用正式工便宜」。

当事人在文章中指出：

「其实尖椒部落早在一两个月前就启用了兼职编辑。这事没有事前商量，只有会议上的告知。慢慢地，我和另一位编辑的日常编辑工作都分到『兼职编辑』身上了。」

「使用『兼职编辑』的成本当然比使用正式工便宜」。

什么是兼职编辑？朋友们，熟悉的味道，还是一样的配方。20世纪90年代，管理大师查尔斯·汉迪（Charles Handy）提到未来的组织将会采用三叶草模式，总共使用三种人力资源：全职雇员、兼职人员和外包工人。[1]而这三种人力资源，只有全职雇员是企业与之签订长期合同的，兼职人员和外包工人企业只会与之签订短期合约，这即是饱受诟病的所谓零工经济。[2]

对于企业家而言，零工经济意味着可以随时裁剪或扩招员工，减少很多在稳定雇佣关系中本应由企业承担的费用，如社保、病假工资等，降低管理成本规避社会责任，借此迅速扩大或缩减业务规模。

零工经济是很多企业屡试不爽的剥削利器，许多互联网大厂也乐此不疲地用减少正式工、改用外包和兼职的这一压榨劳动者的方式，来提高自己的利润。当然他们用的词语是精简队伍、优化人才等等。

正式工转外包与裁员一样，都是企业将自身风险转嫁劳动者的一种常见手段，且往往视劳动法于无物。企业仗着自己经济上的强势地位肆意歪曲解读劳动法，坑害劳动者的合法权益。很多企业还专门配备法律部门，以专业性来蒙骗、欺吓对劳动法了解不多或者缺乏了解途径的劳动者。

实际上这不过是拒绝承担自己应该承担的社会责任，而把这部分责任留给劳动者个人去解决去承担，这又为以后的社会问题埋下隐患，试想，那么多打零工的劳动者群体没有社保，那么他们以后的养老、医疗等问题，社会该如何处理呢？

当华为的外包员工过劳死的时候，华为用所谓的合作伙伴关系便可以规避掉很多的麻烦，甚至是因为华为的外包员工不属于华为，所以在新闻舆论上都无法动华为分毫，与华为自家正式员工的劳动纠纷比起来得到的关注更少。

而这些本应是从社会攫取最多、赚得盆满钵满的企业家老板所应该承担的。

由种种事例我们都能看到兼职、外包这种非正式的劳动关系是有利于企业而不利于劳动者的，而劳动者由于其社会上的弱势地位而难以运用法律武器和老板抗衡，为自己维权。正因为如此，才显出劳工NGO的可贵、普及劳动法的需要。尖椒部落官网有专门普及劳动法的版块，也经常会介绍劳动纠纷的案例，为中国女工提供了一个了解劳动法的途径和窗口。

我们在关注尖椒部落非法解雇的同时，也确实应该注意尖椒部落使用兼职工代替正式工以逃避社会责任、法律义务的趋势，在非法解雇事件下，我们也有必要去追问尖椒，其兼职编辑是否有签订劳动合同，是否有缴纳社保？兼职工是否会对强调团队协作的ngo有团队认同感呢？朝不保夕的计件或计时工作能否保障兼职工的基本生活呢？

综上，尖椒部落让人十分困惑，其普法是为了帮助劳动者掌握法律武器保护自己权益，还是为了让老板们学习清楚劳动法以知道如何规避人力成本、更好地压榨工人呢？

我们在关注尖椒部落非法解雇的同时，也确实应该注意尖椒部落使用兼职工代替正式工以逃避社会责任、法律义务的趋势，在非法解雇事件下，我们也有必要去追问尖椒，其兼职编辑是否有签订劳动合同，是否有缴纳社保？兼职工是否会对强调团队协作的ngo有团队认同感呢？朝不保夕的计件或计时工作能否保障兼职工的基本生活呢？

综上，尖椒部落让人十分困惑，其普法是为了帮助劳动者掌握法律武器保护自己权益，还是为了让老板们学习清楚劳动法以知道如何规避人力成本、更好地压榨工人呢？

自己都堂而皇之地践踏的劳动法，又如何能够令人信服地让中国女工可以信任这部法律去维权呢？

任何一间中国公司都不应违反中国劳动法用工，而以劳工权益作为其主要课题之一的NGO就更不应违法劳动法。就像当事人所说：

「我们的『劳动法』是先贤前辈用血与泪铸就的，它的实施也是靠无数工人冒着我们无法想象的风险拼出来。工⼈阶级和革命前辈们用⽣命染成的⼀⾯⾎淋淋的旗帜已经交到了我们⼿上，那就容不得任何⼈去摆弄它。」

尖椒明知劳动者维权不易而作劳工NGO，是清楚知道这一点的，宣称自己为劳工发声，却活学活用地将上述套路用在自己的机构中，在自己内部践行违反劳动法之事，与996的互联网大厂裁员时一个做派，不能不让人感到唏嘘、感到迷惑不解，让人不禁要问，尖椒部落到底是一间披着劳工外衣的资本公司，还是一间披着资本公司外衣的劳工NGO呢？

尖椒部落，which side are you on？

注释：

[1] 打破你工作安全感的“零工经济”是什么？https://www.bbc.com/ukchina/simp/vert-cap-41498403) 

[2] 维基百科：「零工经济」 https://zh.wikipedia.org/wiki/零工經濟) 

[3] https://www.jianjiaobuluo.com/content/1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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