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拉赫
阿布拉赫

来自中国,很喜欢记录,不光写字,用APP记帐都一记十年。中国很大,但对一些人来讲,它又小到容不下一张安静的书桌。于是,在动荡的2019年,我怀揣着对世界的好奇来到Matters,从此很多扇大门渐次敞开。我很珍惜这里,希望继续记录生活,也记录时代,有时候发发牢骚,讲一些刺耳的话。

爸爸的大编制

用这句话当标题啊,实在是觉得有点儿不雅,加上,刻薄。但又很难抵挡得了诱惑你说咋办?最后只好把万千宠爱给了自己,管它后来洪水滔天。

这话也不是我的原创,是我从一篇微博的评论区抄来的。就是那篇关于班宇、陈春成、淡豹等著名作家考编的微博。一大早醒来看到消息,不知道为什么硬是从一干人名里看到了个不存在的双雪涛。大概是我前两天才读了他的长篇处女作《翅鬼》的缘故,读完感慨,稚嫩是当然的了,然而自由之精神那时候就有了。而班宇和陈春成,不自觉被我归类和双雪涛同一种类型,虽然我都没读过班宇的任何作品。可能因为我听说过的班宇也是东北人,也爱写下岗潮。而陈春成,也得过宝珀理想国文学奖。我对淡豹的了解很有限,我只记得她当过《随机波动》的嘉宾,至于讲了什么,没留下印象。但那也是随机波动啊!

一个,一批,字里行间闪烁自由之光的作家,竟然主动委身体制,你说还有比“归来还是喜欢爸爸的大编制”这话更能表达读者的失望之情的吗?

还好最后证明我眼花,那里头没有双雪涛。我大概只看到个“雪”字就发了狂,那其实是淡豹的真名,她叫刘雪婷。她很惨,没考上,却不得不和金榜题名的另两位一起承受嘲笑。除了家人亲戚,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同情她。

班宇的《冬泳》,我甚至有次在书店差点买下来。但班宇离我最近时,是今年热播的国产剧《漫长的季节》,他是这部剧的文学策划。我不知道文学策划是干啥的,原来以为是编剧,后来看报道,这剧的编剧另有其人。但《漫长的季节》这个名字,来自于班宇的同名短篇小说。剧集里王阳在铁轨上给沈默读的那首诗,《漫长的》,也是班宇写的。

这诗的感觉真好,在剧里它是王阳写的,虽然有我有点不信,就像现在我也有点难以相信他是班宇写的一样。

最让我失望的,其实还是陈春成。我读过他的《夜晚的潜水艇》,惊为天人,还写过读后感。在那本书里,陈春成写的很多故事都让我误以为他和双雪涛一样,对于现实,牢骚满腹,却只能和着血吞。不信你看看,他在《裁云记》里讲说某个城市因为元首的一句玩笑话说云彩破破烂烂,城市管理者立马成立了《云彩管理局》,随时修剪云彩。他在《音乐家》里,讲了个苏联故事,一位克格勃的音乐审查员,本身拥有天才的创作能力,但一直被恐惧压制,直到有一天,他“感到灵魂中激起一圈圈波纹,应和着乐声,漩动成涡流,不知要往哪倾泻……”,他决定放飞自我,成为一只椋鸟。

说是上帝每造出一只椋鸟,就造出一段旋律,和它灵魂的形状完全一致,藏在世间某处,让这鸟去寻找。也许在泉流中,也许在树梢的摇荡中,也许正盘旋在某个人的脑子里。椋鸟终日乱叫,探索着新的调子,也学它听来的任何声音,就是为找它的旋律。一旦被它偶然唱出,椋鸟的形体就会立时化作灰烬,而它的灵魂就钻进那旋律里,再也不出来了……

陈春成是90年生人,《夜晚的潜水艇》是他迄今为止唯一出版物。读完之后,我一直期待他的新作,直到昨天。

我猜,一个需要整天打卡“学习强国”挣学分的人,是很难写出飘逸文字,也很难再成为椋鸟了。就算有天他写出同样的故事来,也好像没办法说服我了。

有个词想送给陈春成:英年早事。

陈春成作品弹幕:

上头希望借助你的力量,复原《红楼梦》,当然要在尽量保持作品原貌的同时加以修正,去其糟粕,注入新时代的正能量。

我断断续续念了出来:揭示了腐朽的封建社会必然灭亡的命运……

“《红楼梦》没有中心思想,因为它就是一切的中心;也无法从中提取出意义,因为它本身就是宇宙的意义。”

红学会将二者的理论与对《红楼梦》的崇拜融合起来,形成了他们的教义:他们相信宇宙的意义就是《红楼梦》。教义宣称,冥冥中有一条引线,由所有人的命运共同编织而成,它从天地开辟前的混沌中发端,隐秘地盘绕在万事万物之间,千秋万载地延伸。创世之初它就被点燃,火星不断向前推进,穿过历朝历代,一直烧到《红楼梦》完成的那一刻(他们称之为红点),然后,轰隆,宇宙达到最辉煌灿烂的顶点。此后就是漫长的下坡、缓慢的衰亡:《红楼梦》一完成便开始流逝,到它彻底消失时,宇宙亦将随之泯灭。

袭春寒告诉过我,全球的天空上逡巡着万千青鸟,它们监控一切,也是极具杀伤力的武器;在城市上空还作为移动广播,时刻宣传焦大同的丰功伟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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