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留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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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吐不快|試圖梳理混亂多年的身份認同

(编辑过)


Photo by Mandy Choi on Unsplash


近日01、東方之流頻頻吹風,論調不外乎香港人對國家(應指羅湖以北那片土地)的責任意識和政治忠誠相當薄弱,長年「食兩家茶禮」,需要「修正」。雖然我認為身份認同是很私人的,只需自己認同就可以,當然有些人不這樣認為,但多年來我對自己的身份認同都感到很混亂,不同時期的我對「到底我是甚麼人?」這條問題的答案是不同的。

先說背景:本人97後香港出生,父母(甚至祖父母)在97前已來港定居。


「中國香港人」?

記得幼稚園個人資料那頁有欄叫「籍貫」,父親會填上「廣東」,我問「籍貫」是甚麼?「廣東」又是甚麼?他說這是我們的根。父母每年都會帶我到廣東一條農村小住幾天,我對一個一年(甚至兩三年)才會去一次,每次為期三四天的地方當然也不會產生甚麼聯繫感。

「港人治港、一國兩制」的概念是我們這代在香港讀書的人都有接觸的概念吧?加上從小就在香港生活,香港和中國兩地的生活方式確有不同,即使常常聽到甚麼「血濃於水」、「一家人」,心中也沒太大感觸。對「中國人」這個身份的態度大概是跟不太熟、過年才見面的親戚一樣:理論上有點關係,實際上在日常生活沒有接觸、說是毫無關係也不過份。所以小時候一直對自己的定位大概是「中國香港人」?


「中國人」?

對不起2008年的高登巴打(又要鞭屍),談起香港人身份認同轉變,很難避開這個例子


黨與國之間在我或身邊人心裏一直是分得很開的,長輩們一邊說黨是全世界最大的黑社會,一邊又會為自己是「中華民族」而自豪,這種「是『文化上的中國人』而非『政治上的中國人』」想法某程度也影響我的想法。第一次對「中國人」這個身份產生共鳴是08年,那一年除了北京奧運外,還發生了四川地震,那是我第一次對這片陌生的土地、土地上的陌生人有種連結的感覺。當時的我沒去過北京,也沒到過四川,但居然也有種悲喜與共的感覺:看到奧運開幕禮會有種自豪、光榮;看到四川災民的苦況又會有些擔憂、傷心。那時大概是在認為自己是「香港人」的同時,也有幾分暗暗認同自己是「中國人」這個身份?


漸行漸遠

可是,隨著兩地矛盾漸多,在經濟、社會、文化之間不時有衝突,我對中國人的印象也變差。影響日常生活的中國黑心食品事件、自由行/水貨客問題、普教中爭議;動搖香港和中國大陸之間界線的國民教育爭議、高鐵爭議、銅鑼灣書店事件等,使我開始對「中國」產生抗拒。

我刻意與中國和「中國人」這個身份保持距離,河水不犯井水。中國對我而言,可以是旅行的目的地,可以是他人故事的背景,但要說這是我的「家」,你冇L野呀實在不敢苟同。


無根的漂流者

14年後,雨革失敗帶來的痛苦令我刻意逃避身份認同這個問題,不論是「香港人」、「中國香港人」、還是「中國人」對我而言變得意義不大,我把雨革時那份對未來的希望和剛蘇醒的「香港人」意識一併遺留在夏慤道,決定做個漂流者,不屬於任何地方,做一隻混吃等死的港豬,我想,也許香港注定是一個無根的地方,這片土地匯聚各種文化特色,形成獨有的文化,這片土地上的人都是漂流者罷了。


「香港人」

你不找政治,政治也會找上你。反送中運動把含糊不清多年的身份認同問題再次送到我面前,反送中、警暴、武漢肺炎、國安法,這一年多來,我開始有認為自己是「香港人」的感覺了,我與「香港人」這個身份之間是以傷痛連結。

有別於長輩那種把「香港」當作暫居地,我把「香港」視作「家」,香港這種中西合璧、多元混合的文化也是自成一家,我想,就算我有一天不在這片土地上,「香港人」這個複雜又多元的身份也深深刻在我心底。

現在的我說出I'm from Hong Kong時心中是踏實的。

Hong Kong, Home Kong.


我的身份認同尋找或建構過程大致如上,我認為身份認同是很私人的,不能要求別人跟自己一樣去認同某一個身份(所謂勉強冇幸福),最後送上兩首配合我心境的歌曲作結:

這香港已不是我的地頭 就當我在外地飄流


今宵多珍重 聽日又未必會係咁 今宵多珍重 聽日又另外一個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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