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燕北
王燕北

从道人生都是梦,梦中欢笑亦胜愁。初来乍到,想找一个可以和志同道合的朋友们一起写字的地方,请大家多多关照。 ​​​​

小説連載 蘭臺笑 | 第二卷 第五章(下)

來來來,打起來打起來。發飆的唐小七,就要殺人了。有人打911嗎?

廳門後有人哈哈一笑:「子恒,這一場的確是你輸了。你給這位少年人賠個禮吧。」話音未落,幾個人轉過廳門走了進來。當前一人金冠玉帶,面容甚是威嚴,正是北楚靖南王趙哲。身旁跟著一位年老枯瘦的白衣道人,一位白袍銀冠的少年將軍。那道人也就罷了,那少年將軍當真是英姿勃發,一雙眼睛笑盈盈和藹可親,令人見之忘俗。

廳上眾人見了靖南王,一齊起身抱拳道:「見過王爺,見過小王爺」。雖然只有寥寥十數人,氣勢就如千軍萬馬一般,不愧是大將軍的赫赫軍威。杜雋臉上尚有恨恨之意,也依言放下寶劍,上來要與唐七賠禮。

唐七一擺手道:「長史得罪的另有其人,何不向他賠禮?」

靖南王趙哲進了花廳就一直在打量唐七,聽他此言不由笑道:「子恒得罪的是你,為何反要向景生賠禮?」唐七眉毛微挑,給了一個恰如其分的驚奇表情:「王爺當真不知?」趙哲一邊坐了,一邊示意眾人落座:「你且說來聽聽。」唐七搖了搖頭:「如此不忠不義、無禮無信之事,王爺願聽,我卻不屑說。我只問王爺一事,欲如何待他?」說著向秦炎一指:「此人萬裏而來,解了王爺的心腹大患,王爺可要一並殺了他?」

趙哲皺眉道:「少年人何出此言?」唐七眼睛一擡,笑得如沐春風:「貴屬所作所為,令人不得不疑。」趙哲不動聲色:「少年人,你待如何?」唐七正色道:「還請王爺令兩位溫將軍送他即刻出城。」

趙哲揚聲笑道:「景生,你也疑我不成?」秦炎躬身為禮,連稱不敢。趙哲轉眼看了看杜雋,笑道:「罷了,原本想和景生對飲幾杯。既然已是劍拔弩張,景生你這就去吧。伯遠,仲齊你兄弟二人替本王送上一送,莫辜負了景生萬裏奔波的情分。」溫家兄弟二人一起應了。秦炎上前一步,朗聲道:「王爺,秦某的小兄弟也與小人一起去了吧。」

趙哲揮了揮手:「景生自去,本王還想和這位小友共飲幾杯。」他只道秦炎還要再求,卻見秦炎低頭沈思片刻,抱拳道:「我這兄弟出身草莽,有禮數不周的地方,還請王爺寬宥。」又轉向唐七,殷殷囑咐:「賢弟莫要吃醉了酒,愚兄就在城外相候。」唐七應了,眼看著他們三人走出花廳,一路去了。

趙哲摸了摸胡子,搖了搖頭,似乎遇到了什麽不解之事:「這可怪了,景生竟然肯獨自先行。」說著上上下下又打量一回唐七,笑道:「難道他果真聽你號令?」又搖了搖頭:「不對,你若真是顧氏子,他就算拼了命也不會先行。不,他就是拼了命,也不會讓你前來。」

他轉頭對著杜雋皺眉道:「子恒,他既然不是顧氏子,你為何還是動了殺心?」杜雋恭恭敬敬行了個禮:「若非顧氏子,如何一眼看破含章劍?若非顧氏子,如何見到桃林駐足不前?若非顧氏子,敬德南豐二人因何舉止失措?」他再看唐七一眼,續道:「鄭秦渭水之戰已是十幾年前舊事,斬首不過千余,此役連下官也不知曉。若非顧氏子,如何如數家珍?」

趙哲點點頭,瞟了一言唐七,方才笑道:「如此看來,就是他了?」杜雋點頭道:「正是。」趙哲笑問唐七:「你怎麽說?」

唐七一笑:「今夜良夜,何必說這敗興的話。王爺剛剛說要喝酒,且先飲幾杯如何?」

他眉目本是清冽俊美,這一笑墨黑的瞳子蕩漾起了粼粼波光,自眼睛到眉毛到嘴唇,一點一點的都笑了起來。神態狡黠可喜,讓人看著也不由地高興了起來。趙哲沈默了一下,擡眼笑道:「也罷,先來吃兩杯酒。別的事先略放一放,大家且先隨意取樂。」不多時果然有人捧了酒上來,眾人一起飲了幾杯。那少年將軍和那道人卻未喝酒,只是隨意飲茶。

又飲兩杯,不知為何杜雋和宇文敬德竟然爭執了起來,杜雋言辭向來淩厲,兩人吵了幾句宇文敬德支持不住,喬南豐也加入了戰團。三人混戰,總算打成了平手。

趙哲聽著他們吵架,只是含笑不語。偶然一側頭,見唐七嘴角帶了一縷似有若無的淺笑,靠在椅子上閉目飲酒,竟然有一點狡計得逞之後的悠然自得。他心裏一動,就再也不能凝神聽眾人之語,反而頻頻看起唐七起來。

忽聽宇文敬德一聲大喝:「兀的那小子,你說是不是?」他這樣一吼,廳上諸人皆將目光投了過來,唯有唐七似乎無知無覺,閉目將那酒杯轉來轉去。他膚色甚是白皙,手指與瓷杯幾乎一色,看上去真是賞心悅目。

宇文敬德見他不答,幾步沖到他身前,伸手去抓他手腕:「老子替你罵人,你這兔崽子倒睡起覺來。」他的手堪堪碰到唐七的手腕,卻見唐七身子一轉,連人帶椅向後退了尺許。這一抓就落了空。唐七睜眼打了個哈欠:「不知宇文將軍又有何指教?」

宇文敬德怒道:「杜子恒適才所說你聽見了沒有?」

唐七又打了個哈欠,搖搖晃晃站了起來,向趙哲笑道:「依王爺所看,吵下去有意思嗎?」趙哲笑道:「好像意思不大。」唐七笑了一笑,又轉身向杜雋笑道:「那長史看呢?」杜雋笑道:「沒意思得很。管你是誰,不殺了你,我心實難安。不如趁你今夜寡不敵眾,一刀宰了也就是了。」

唐七哈哈一笑,向著杜雋一挑大拇指:「杜長史果然心狠手辣,佩服,佩服。只是我還有一事未辦,長史,咱們打個商量,等我辦完了再一刀宰了罷。」杜雋懷疑地皺眉:「何事?」唐七笑瞇瞇地說道:「小事一樁,就在此廳之內,只需片時而已。」杜雋笑道:「只要王爺答應,杜某不無不可。」趙哲也笑道:「既然只需片時,就答應了你也無妨。」

唐七向宇文敬德微微笑道:「宇文將軍,蒙你另眼相看,這份情誼算是還不上啦。我現下要辦一件事,若有他人插手阻攔,你幫我擋一擋可好?」宇文敬德奇道:「自然好。你要辦什麽事?」

唐七不答,卻擡頭問那少年將軍:「你家裏人叫你陸吾還是麒麟?」那少年一楞:「都叫我畢方。」唐七嗯了一聲:「畢方,你莫要害怕。」

話音未落,只見他手上微微用力,手中的瓷杯忽然碎成了十幾片,尖嘯著向那少年人疾飛過去。眾人驚呼聲中,唐七一躍而起,拔出插在地上的長槊,一掌打斷槊桿,將那長槊如一把寶劍一樣反手刺了出去!

槊尖的寒光如破雲而來的月光,如長空劃過的閃電,其勢如蛟,其氣如龍,帶著一往無前的一線孤勇,直指畢方身邊的白衣道人。那道人似乎低低地嘆了一口氣,探手握住含章,也是反手一劍直刺了回來。槊影淩厲,劍光清寒,兩道寒光交織之中,只聽叮的一聲,槊尖竟然與劍尖連成一線。那老道和唐七左掌一起拍出,二人雙掌相交,都是一個淩空倒翻,落在丈許之外。

唐七喝道:「果然是你。」那道人淡淡說道:「你還不是我的對手,快快回去吧。」唐七搖頭:「我萬裏而來,就是為了取你人頭。就算武功不如你,今日也定要殺了你。」那道人嘆了一口氣:「我已是風燭殘年,你卻年華正好,再等兩年你就不必動手了,豈不更好?你快些走,我來擋住他們。」

唐七滿面都是嘲諷之色,哈哈大笑起來:「有此一人,若無此人提攜,世上必無顧帥;若無此人相逼,顧帥也不會就死。此人背信棄義,賣友求榮,投敵叛國。誰料到竟然要替我擋住敵人……哈哈,真是榮幸至極。」

那道人又嘆一口氣:「你再不走時,須走不得了。」

唐七看著他,微微搖頭:「蔡彥,我既下了決心殺你,就沒打算活著回去。留你一人之命,日後少不得要傷了萬千人的性命。今日你我一戰,國仇家恨,不死不休。」又轉頭對畢方道:「對不住,請你不要見怪。」原來那十幾片碎瓷只是為了阻他出手,到了身前紛紛而落,並沒有傷人。

那道人怒道:「你父親只留了這一點骨血,難道你要斷送在此?」

唐七盯著他的雙眼,一字一頓慢慢說道:「閑話就莫要說了。殺你者,武陵顧離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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