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的人_WANDER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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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路上。

土耳其雜記-13

(编辑过)
在土耳其的阿拉伯之夜。

2024。0115。1102

Avcılar。İstanbul。Türkiye Cumhuriyeti

把一樣的生活帶來伊斯坦堡,那些在台灣進行中的讀書會、線上會議也依然持續著。昨天在google meet開了來這裡的第二次讀書會,以如何推展民主教育為基底,選了Michael Freeden的《自由主義》當讀書會的讀物。這次換我導讀其中一章,前幾天才在家裡附近的咖啡廳用手機讀完掃描檔。

大選過後在異地討論這樣的內容,有種人已經回來台灣的感覺,老是在討論著民主、討論著自由,其實也不只是發生在讀書會。在社群媒體、或是日常的對話,永遠都有關於自由以及如何包容的話題。

始終都沒有人能給出完美的答案,但永遠都在路上,或許不斷地追尋自由以及思考如何實踐或許就是屬於台灣的文化。書裡老是愛打臉裡面的學者,總說那些探討出來頭頭是道的自由民主,其實也只是你們這些自以為是的知識分子在自爽罷了,甚至也可以說這世界上誰不是在這條路上。

讀書會結束的時間是台灣的晚上九點,土耳其的四點。離開房間來到客廳倒了兩杯Johnnie Walker Red label,一杯給Baraa,一杯自己喝,相對於只要台灣價格半價就能買一包菸,酒在這邊跟台灣的價位是一樣的。以經濟水平的那把尺來衡量,喝酒在這邊真的是很奢侈的一件事情。

不管是什麼酒,不管倒了多少ml,Baraa都是一口乾掉,上禮拜他也是這樣連續乾掉200ml的Johnnie walker外加100ml的Gilbey’s的琴酒,入境隨俗的我也一樣都跟著乾掉。所幸台灣的烈酒相對便宜,也有晚上沒事就喝酒的風氣,訓練有素的情況下,Baraa很快就進入酒醉的模式開始到處亂打視訊電話,我則是忙著跟他無數個視訊的對象打招呼。

這裡沒有喝酒的風氣,可能一方面清真寺跟學校都有嚴格要求周邊不能賣酒,也有可能是伊斯蘭教文化裡認為酒精是破壞神經系統的東西,沒事不要喝,又或者可能就只是酒真的是奢侈品,所以這裡的人想放鬆了話幾乎都是抽菸。

走在人行道上的人抽菸、等車的人抽菸、男人抽菸、女人抽菸、黑人抽菸、白人抽菸,抱著孩子的媽媽也抽菸。任何咖啡廳跟餐廳,不分室內外,除了衛生紙之外一定有煙灰缸,但阿拉伯餐廳除外。

昨天又去了同間阿拉伯餐廳,這次指名就是吃約旦著名的慶祝餐Mansaf 。Mansaf是用羊奶優格跟羊肉發想出來的食物,把羊排放到整鍋的優格裡面醃,然後加上香料燉煮。燉煮過後的羊奶優格湯淋在用阿拉伯捲餅包的白米飯上,用手抓一小把湯飯、捏一塊羊肉,在手輕輕的握成一個小飯糰後,吃進嘴裡。Baraa一直跟我說吃完Mansaf 你會看見宇宙,飛到天上去。

用優格來燉羊肉的概念沒想過,覺得很有趣,想著或許優格能洗掉自己不太喜歡的羊騷味。吃得很飽,但沒有飛上天,也沒有看到宇宙,實際吃了以後入口的前段優格飯搭羊肉的味道很讚,但羊騷味把起飛的我擊落下來。看著眼前三個阿拉伯國家的人滿心期待的看著我吃他們的大菜,我還是比了一個大拇指說了

“I like it!”

看著三個阿拉伯人用一種很想偷笑的期待眼神,看著我抓飯的樣子 ,想到那些老是被我們叫去吃臭豆腐的外國人,當時看著我們的眼神應該也是一樣的。

他們興奮的拿手機錄影,Baraa 還順便分享他前天幫我披伊斯蘭教頭巾的照片給送餐的阿拉伯店員看,搞的我只能滿手的飯尷尬的跟店員微笑。

一起吃飯的另外兩個人也是阿拉伯國家的移工。進到餐廳看到沒位置,Baraa 看到只有兩個人坐在其中一組四人座位,就去問能不能併桌,發現也是講阿拉伯語,在異地遇到講同種話的人,他們很快就聊開,我們也就坐下來一起吃飯。

他們聊的太開心,吃飽之後續攤去喝咖啡,咖啡喝完又續攤去他家打算繼續聊。我什麼都聽不懂,只能在旁邊看著手勢跟講話的語氣想像著他們可能在說什麼。但就跟以前練習英文聽ICRT一樣,大多都聽不懂的情況下,只能維持10–15分鐘的專注度,後來我就滑著自己的手機喝自己的咖啡了。

走在去往新認識的阿拉伯人家路上,心裡其實還是有些擔心,什麼話都不會講、什麼都聽不懂的會不會有危險,但憑著這些日子對Baraa 的認識、憑著自己過去跟許多人打過交道的直覺,判斷他們應該是好人,也不想掃大家的興,還是跟著去了。

要去的是一個比較壯,留著大鬍子的禿頭大叔家,另一個女生應該是他的曖昧對象,她似乎感覺到我的擔心,就英文跟我說她也是去聊聊天,等等也要回家。明明也沒有給我任何的保證,但在那一刻突然有種好像可以放心的感覺。

在路上,那個女生一直跟我聊天。她在這邊的學校教英文,發音很清楚,Baraa習慣講阿拉伯跟土耳其語,他的英文老是有彈舌音,讓我很常聽不懂他在講什麼。

「你為什麼想來伊斯坦堡?」

「我想認識土耳其,也想認識穆斯林。」

聽到我想認識穆斯林,她的表情很開心,因為她說太多人誤解她們了,都只覺得她們想打仗、很激進,她們根本不是這樣的。實際上在這些日子跟Baraa 、跟他的朋友,或是在店家、路上看見的,還有此刻短暫對話中,我在無數跟他們的眼神對視裡,雖然沒有語言的溝通,但能感覺那些新聞或社群媒體上的任何惡意的描述,都沒辦法跟他們聯想在一起。

「你下個想去的地方想去哪裡?」Baraa問

「去月球好了。」

在新認識的阿拉伯朋友家就這樣躺在沙發上,聽著阿拉伯音樂,看著他們閒聊,吃著餅乾、喝著茶,享受這個熱的空間 。感覺一切都變得很慢、很慢,大家不自覺的在這樣的慢的氛圍露出笑容,大鬍子禿頭大叔笑的時候有種莫名的可愛。似乎在這一刻大家都一起踏上月球了,原來這麼chill ,難怪Baraa說要來。

「自由主義,是以ㄧ種溫和的方式去宣傳與改變,而非激烈的方式。」

昨天他們開車送我們到家時,已經凌晨兩點多了,八點半起床,煮著熱紅茶時,突然想到《自由主義》的最後在書裡的這段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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