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茄米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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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与他们2:权力真空是怎么产生的

说白了,处理霸凌事件对老师没有好处,学生又不是自己家孩子。

“权力厌恶真空”,这是一句挺著名的社会学观点,指的是一种权力从某个地方撤出后立刻会有另一种权力填补进来,狭义上指的是黑社会替代白社会。

但如果我们从广义上来看,现代社会任何一层结构的的统治阶层与被统治阶层之间,都会有权力真空,也即无政府、半无政府状态,而这种权力真空事实上就是霸凌事件发生的土壤,但这种权力真空却又是资本主义的根本矛盾所造成的。

为了方便理解,我们选取学校这一社会结构进行分析。

在学校中,学生与老师之间事实上存在着权力真空,这也是校园霸凌发生的根本原因。这种权力真空来自老师和学生两方面的共同努力:

老师只为校方负责:

权力只会对自己的来源负责,而老师的权力来源于校方,而不是学生。换句话说,老师的工资是校方发的,而不是学生发的。

如果进行类比,校方就是官,老师就是吏,而学生则是民。老师上班是为了拿钱,是为了谋生,而不是“为学生服务”。

那这就注定了,老师的权力最多延伸到班干部、学生会一级,而绝不会有继续延伸的动力。

比如为什么处理班级里的霸凌不是老师的义务?我们套用性恶论第一定律(见我之前写的《论道德》):处理霸凌对老师是否得利?

唯一的得利是一个虚有的名声,并且这个名声还没法变现,因为这个名声仅仅是对于霸凌受害者的。

那处理霸凌对老师是否止损?并不,反而会给老师带来一系列麻烦:首先处理霸凌就要消耗时间精力,而且可能会得罪学生家长,并且霸凌事件是斩不净的,一个老师能处理多少?而且时间精力都拿去处理霸凌了,他还怎么去备课呢?上课这才是能给他带来钱的事啊。

说白了,处理霸凌事件对老师没有好处,学生又不是自己家孩子。

学生会排斥老师的规训:

这源于我们之前提到的客体化(见《论道德》)。老师要求学生遵守学校的规矩、社会的规训,把学生客体化为一个商品;也就是阉割他们的动物性,只保留他们的工具性,那他们的原始动物性必然要与之对抗,这是生物的本能。

举一个简单的例子,有些老师上课很严肃,要所有人都安静。老师走进教室,一拍讲台,大喊“安静!”,所有学生都乖乖地不说话了;然后老师讲课,刚讲了两句,突然有个学生接了老师的话茬讲了个笑话,整个教室瞬间哄堂大笑,这时老师却非常生气,还怒斥那个学生。为什么?因为这破坏了以老师权威所建构起来的秩序。

根据《学做工》的观点,老师用知识换取学生的服从,而学生则通过遵守老师的权威来得到知识;但这个过程是被迫的,没有人愿意主动被客体化。

所以那个讲笑话的学生事实上在通过这种方式来挑战主体(老师),来宣誓自己的主体性。而老师生气,是因为根据性恶论第四定律:客体发挥其动物性是单纯消耗主体的资源,学生开玩笑是在浪费老师的时间,是给老师徒增麻烦。

或者从普遍来看,几乎所有学生上学都很痛苦(异化),这种痛苦会迫使他们逃避、对抗、破坏学校秩序,即便是以非常微小的行动,例如抄作业。这种破坏不可能被消除,而会一直持续,直到学校本身被消除。

来自老师和学生的两种相斥的力一起制造了学校中的权力真空。但为了维持“假集体”,为了维护学校这个集体的存在,权力真空必然会被另一种权力所构建的秩序填补,而这种秩序就是校园霸凌的弱肉强食的秩序;而资本主义文化又给这种霸凌提供了多种合法性,比如“成绩差将来就是人下人”。

我们可以把这个模型套用到其他社会结构中,不难发现许多结构,例如家庭、国家等都存在权力真空(事实上家庭存在的意义之一就是填补国家在基层的权力真空);而这种权力真空就成了各种犯罪的土壤。

这就是为什么贪腐永远反不完、黑永远扫不净、校园霸凌永远不可能依靠老师和家长解决。

参考资料

《学做工:工人阶级子弟为何继承父业》保罗·威利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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