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拟天气

（改写伍尔夫《海浪》过于繁复的景物描写）

虚空的海浪，第一缕想像的阳光。

布的褶皱，叹息的声响。篝火燃烧，托起灰色天幕，照亮花园透明的叶片，阴影如手指印在窗上。鸟儿开始在低处歌唱，室内的幽暗在空洞中倾听鸟的循环歌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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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色的海浪，绿色的海浪。一切都尚未定型，饱满的果肉，如瓷器的釉色流动，钢是液体。海浪沉闷轰鸣，如神木倾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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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滨植物闪烁铠甲般的蓝光，阳光透过薄薄的浪，颤动的鱼鳞似的光影变深变暗，群鱼来回。海滩的树木碎片，损害的，被抛弃的。

厨娘抛出的煤渣惊动鸟群哄然飞起。追逐，游戏，翻飞。倏忽栖止，专注于紫色花影、苹果树叶、悬在篱笆的雨滴里房屋的倒影、或是太阳。下面，凋谢腐烂的黏液，啄穿毛毛虫软胖的身体，冲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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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垂直，海浪坠落，赛马场一般的喧腾，能量吞吐。

小鸟在阳光中洗热水澡，刀锋般热烈歌唱，劈开潮湿柔和的土地，砸碎蜗牛的壳。歌声汇成激流，擦过河岸的树叶，迸裂在礁石上。

阳光带着幻觉楔进房间，盘中的湖、餐具里的匕首、光线托举的玻璃杯。更强的光线催促主体显形，驱赶阴影掠过椅子的雕花、碗柜的庞大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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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豚跃起露出肚皮，刀刃闪亮，正午的阳光不遗余力燃烧，逼出事物的真实。沙丘闪亮的颗粒、野草的色泽、河岸边跪下的洗衣妇松垂的乳房。小山丘烤得灰突突。田野、沼泽、池塘的光聚集在木桩上的一只白海鸥。

果园围墙的每一道纹理都闪烁刺目的银紫色，如触感柔软的热土。群鸟热切歌唱，骤然停歇转为低语。绿色，紫色，褐色，阳光与花朵变换色调。

室内白墙耀眼，柜橱融为一体的巨物，阴影更为幽暗。

通体湛蓝的海浪高高落下，破碎，一波又一波，如巨兽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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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倾斜在一朵又一朵云的边缘，燃烧的岛屿射出火焰之箭。树顶叶片卷曲，鸟儿不动，不唱。水龙头不再滴水，下面水桶满了。但又来了三滴。

窗帘鲜红，家具漆面斑痕历历，阴影凌乱。

海浪越过岩石，浪花激起，留下小片小片积水，和就要搁浅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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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朵变厚，缓缓移过太阳。灰暗布面笼罩，沙粒光滑如珍珠。鸟儿在风中聚散。疾风压过草地，过后又恢复叶子的尊严。有些摇曳的花盘因自身的重负再也无法站起。

窗帘和百叶窗吹得出出进进，阳光肆无忌惮，瞬间一切模糊，如巨大飞蛾掠过室内，翅膀扑过桌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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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昼破碎。海浪靠岸如石墙倒塌。

庄稼收割，残茬清爽。猫头鹰从一棵树飞到另一棵。

夕阳拉长餐具，光斑褐色黄色，点点菱形。金框的镜中静止不动，仿佛永恒。

海滩水坑暗蓝，礁石模糊，浪花显出珍珠的白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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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天一色。海浪远远侵过海滩，叹息撤回。

树叶飘落，等待消亡。

室内色彩溢出边界，笔触膨胀，融入摇曳的暗幕。

黑潮在空中涌起，淹没房屋、山丘、树木，冲刷街道，孤单的影子构成漩涡。

一切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