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別地獄【一則寓言】

Sérgio Porto文 / 鄭遠濤 譯

下文撰錄的故事出現於貝洛奧里藏特（Belo Horizonte）的民間傳說，那裏所講的版本帶有政治色彩。我們的版本則不然，它將會採用最純正的民間故事風格來敘述，沒有大事渲染。

話說從前有個人與世長辭，臨終連遺言都沒留，直接下了地獄。到了那裏，他進見撒旦請教道：

「此地是怎麼一番情形？」

撒旦解釋地獄被劃分為不同的分部，每個分部由一個國家管治，但逝者無須留在其來源國所管治的分部，他可以在任何一個他選擇的國家分部待著。他千恩萬謝，並告訴撒旦自己要四處走走，以便選擇他的分部。

顯然他出了撒旦的辦公室就奔美國分部去了，覺得那裏應該是個最有秩序的小地獄，可以收留他直到永永遠遠。

他進了美國分部，詢問那裏是如何管治的。

「上午五百鞭，然後在200度火爐裏度過兩個小時。下午，在零下100度冰櫃裏待到三點整，再回到200度的火爐裏。」（譯註：攝氏度）

逝者目瞪口呆，決定立即去別處尋找一個比較不嚴厲的分部。他到過俄羅斯分部、日本分部、法國分部，但是統統一樣。這時他才得知一切均無差別：劃出分部只是為了地獄的事務管理之便，然而在所有地方，制度都一樣：上午五百鞭，日間200度火爐，下午，零下100度冰櫃。

萬般無奈中，逝者走下一條地獄街，忽見有個分部的門上寫著：巴西。他注意到入口排起的隊伍比別處都長，幽幽地自忖道：「這裏看來另有蹊蹺。」走進隊伍之中，他纏住前邊那家伙，問隊伍為何排得特別長，排隊者的表情又為何沒有那麼陰鬱。前邊那個假裝沒聽見，但是他一再追問，對方唯恐引起大家注意，只得低聲道：

「私下裏說說，千萬別張揚。這裏的火爐壞了，冰櫃也不大好使。日均不超過35度。」

「那五百鞭呢？」逝者問。

「噢⋯⋯管這事的上午來，簽完到就走的。」（完）

作者Sérgio Porto（1923—1968）是巴西著名的幽默作家，擅長見諸報端的小品文字。本篇初收錄於作者1961年以他常用的Stanislaw Ponte Preta筆名撰寫的故事集《Tia Zulmira e Eu》。

譯者感謝自己現在的葡語老師Eliaquim Sousa（易尚明）答疑解惑，改進了譯文的信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