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lvano
Silvano

譯書寫字的人,住處毗鄰加州伯克利大學,身在學院外。識得粵國英三語,略知法文。因癡迷巴西音樂,四十歲後始習葡萄牙語,宏願是將Caetano Veloso的回憶錄翻譯成中文。

他倆【巴西經典同志小說】

(编辑过)
他們會安靜但愉快地相遇,在餐室的熱咖啡機前,聊聊天氣或工作上的小煩惱,再各回各的辦公桌。經常向對方借個火、要支煙,並且彼此每每說起多麼情願戒煙,卻一直沒有嘗試,或者試過無數次,現在放棄了。時間就這樣過了許久。本來還會更加長久,因為他們這種收斂甚至疏離的態度是從遠方帶來的。從北方、南方,也許從內心深處。

Aqueles dois 他倆 [註1]

——(關於表面之平庸與壓抑的故事)

 卡約·費爾南多·阿布魯(Caio Fernando Abreu)著 / 鄭遠濤 譯

 紀念Rofran Fernandes [註2]

 我宣告黏結性,我說它將會無邊無際,不鬆不散;

我說你仍將找到自己尋尋覓覓的那個朋友。

——瓦爾特·惠特曼《再會!》(“So long!” )

據《他倆》改編的舞台劇

1.

 

是真的,周圍再沒有別人了。數月後,而非尚未相熟的當初,其中一個會說他們辦公室簡直是「靈魂的荒漠」。另一個微笑著同意,心懷驕傲,知道自己屬於例外。漸漸地,他們傾空一瓶瓶啤酒的時候,會交流尖酸的評語,關於無愛而飢渴的女人,關於足球八卦、神秘朋友遊戲[註3]、採辦禮物的清單、莊家、非法彩票、算命師地址、考勤鐘卡片、收工後偶爾的簡餐、塑料杯盛的國產香檳。靈魂的荒漠裡也有出逃者,一個特別的靈魂會立即認出另一個——也許是因為這樣吧,誰知道?但兩人都沒有問過自己。

 

他們並未用過「特別」、「不同」這一類詞語,只是不經意間,在相遇的第一分第一秒就認出了對方。然而其實互相都沒準備要給自己的感情一個名字,更沒有試著辨明。不是他們年紀太輕、教育太少或懵懵懂懂。勞爾三十一歲;掃爾二十九。但是兩人的分別並不限於這段時差、這些字眼。勞爾結過一次婚,三年後分手收場,沒小孩。掃爾呢,他有過一樁拖了太久終致拖垮的婚約,讀過屢攻不克的建築學課程。也許是因為這樣,他繪畫。只繪臉部,眼睛特大,沒有虹膜和瞳孔。勞爾聽音樂,有時喝醉了,會撥弄吉他並且唱歌,大多是用西班牙語吟唱的波萊羅(bolero)老歌[註4]。電影則是兩人都愛好的。

 

他們都經過同樣的資格考試才進了同一個公司,但趕考時沒有相遇。兩人在上班第一天被介紹認識。他們說,幸會,勞爾;幸會,掃爾。然後是:你叫什麼名字來著?彼此對這個巧合莞爾一笑。[註5] 笑得謹慎,因為同為新手,畢竟人生地不熟。他們幾乎馬上嘗試拉開距離,決意把關係限制於日常的早呀你好嗎,最多在星期五添一句友善的週末愉快嘍。然而從一開始就有點什麼——命途、星象、運程,誰能知道?——作弄著(也許倒是眷顧著?)那兩個人。

 

他們的辦公桌並排而立。九小時工作日,中有一小時午餐的間歇。他們迷失於數月後勞爾(抑或其實是掃爾?)所稱的「靈魂荒漠」之中,為了不感到那麼冷,那麼渴,或只是由於人之為人,而不是要替他們辯解——但也許,這終究是對他們的最完全徹底的辯解——這兩人當然是漸漸地接觸對方,認識對方,越混越熟,否則如何?反正就這樣發生了,只是極其緩慢,連他們自己也不大察覺。

 

2.

 

他們是兩個孤獨青年。勞爾來自北方,掃爾來自南方。那座城市裡人人來自北方、南方、中部、東部——所以我們得說,這一細節並不會讓他們格外特異於眾。但是在四周的荒漠裡,別人都有某個人作為參照點——妻子、叔叔、媽媽、情人。他們在那城市則無憑無依——在別的任何城市裡,其實也談不上有——除了依靠自己。還可以說他們一無所有,可是這話並不完全真確。

 

除了一把吉他,勞爾還有一部租來的電話、一部可聽電台的黑膠唱機、一隻籠子裏的歌鶇,名叫卡洛斯·葛戴爾(Carlos Gardel)[註6]。掃爾有一台影像昏花的彩色電視機、素描練習冊、瓶裝中國墨、一本梵高畫集。在他房間的牆上,也有一幅梵高複製品:畫中的房間帶有看似歪扭的藤椅、一張窄床、磨花的木地板。[註7] 躺在那裡,掃爾有時會有種印象,彷彿那房間是一面鏡子,近乎攝影般倒映著他自己的房間,只少了他本人。他幾乎總是在這些時刻繪畫。

 

他們是兩個英俊的青年,誰都這麼覺得。同一辦公室裡的女性,已婚的、單身的,見到他們出現都會緊張起來,「高挑又高貴」,一個女文書睜大了眼睛評道。與別的男同事(其中有人更為年輕)相反,他們倆都沒有隆起的小腹,也沒有那種一天八小時埋頭蓋章打字造成的暮氣沉沉。

 

勞爾古銅色皮膚,濃密鬍鬚讓一張臉好像染了點藍,他是身材更具線條的一個,嗓音低沉深厚,非常適合演繹那些他愛唱的波萊羅怨曲。他們身高相彷,風度相彷,但是掃爾略顯瘦小脆弱些,也許是因為他有亮色的鬈髮,滿頭小鬈,且有易受驚嚇的目光,眼珠淡藍色。他們在一起很好看,年輕女人都說,賞心悅目。兩人在一起時,他們有意無意地愈發出落得風度不凡,可以說幾乎熠熠生輝,一人的內在美激發著另一人的外在美,反之亦然。彷彿那兩個男子之間,有一種奇異而秘密的和諧。

 

3.

 

他們會安靜但愉快地相遇,在餐室的熱咖啡機前,聊聊天氣或工作上的小煩惱,再各回各的辦公桌。經常向對方借個火、要支煙,並且彼此每每說起多麼情願戒煙,卻一直沒有嘗試,或者試過無數次,現在放棄了。時間就這樣過了許久。本來還會更加長久,因為他們這種收斂甚至疏離的態度是從遠方帶來的。從北方、南方,也許從內心深處。

 

直到有一天掃爾上班遲到了,答覆別人約略的關切時,他便講起昨夜遲遲未眠,以求看完電視上播放的一部老電影。不知是出於禮貌、為了完成某種儀軌,抑或只是讓將近十一點才鬍子拉碴匆匆而至的對方心裡好受些,勞爾停住打字的手指問:什麼電影?《雙姝怨》(The Children’s Hour),掃爾悄然說,奧黛麗·赫本、莎莉·麥克琳,片子很老,沒人知道的。勞爾看了他一會,專注地說:怎會沒人知道?我就很熟悉也很喜歡,不是講兩個女教師⋯⋯他難以釋懷,邀請掃爾喝了杯咖啡,在那個寒冷的六月上午剩餘的時光裡,這座醜樓甚至比以往更加活像一個監獄或精神病診所,而他們談論著該片滔滔不絕。

 

隨後幾天裡別的電影也成了話題,並且自然得彷彿不可避免一般,他們講起了生平的故事、自己的過去、一些夢想、小小的盼望,更有許多怨言。關於那公司,那生活,緊緊壓迫的胸中塊壘,他們在某個灰蒙蒙的週五下午一吐為快。那週末,在各自的獨室公寓和寄宿公寓房間裡,兩人都第一次暗暗希望星期六和星期天趕快流逝,轉過午夜的拐角從星期一早晨重新出現,到時他們便可再次相聚:喝杯咖啡。咖啡如期而至,一個說自己週末酒醉不省人事,一個說自己貪睡終日。兩個男子在那早晨說到許多,唯獨沒說他們不甚明瞭卻已對彼此感到的思念。

 

周圍的年輕女性設想周到,每週末安排了聯誼,酒吧、舞廳、夜店,在這個那個同事家中舉行的派對。起先他們躲避,後來也讓步參加,但幾乎總是躲在角落裡陽台上,給彼此講自己講不完的故事。一夜,勞爾拾起吉他,唱了《你令我習慣》(“Tu me acostumbraste”)。也是這派對上,掃爾飲酒過度,在衛生間吐了。他們一同步行一段再各乘計程車回家,當時,勞爾首次談起他的婚姻如何破裂。掃爾腳步飄浮,邊走邊說出他從前訂婚的事。兩個醉漢意見一致,認為彼此都厭倦了世上一切女人,她們的複雜謀略、她們的斤斤計較。現在,兩個都寧可就這樣保持單身,做自己生命的主宰。雖然他們並不知道要拿生命做什麼,但這話並沒挑明。

 

次日由於宿醉,掃爾沒有上班,也沒打電話去。勞爾坐立不安,一整天遊蕩於驟然荒冷起來的走廊之間,輕輕哼唱《你令我習慣》,喝掉無數杯咖啡,比平日多抽了半包煙。

 

4.

 

每個週末變得如此漫長,終於有一天,閒談中,勞爾把自己的電話號碼給了掃爾:如果你有什麼需要,比方說病了——萬一呢。星期天午餐後掃爾來電,只為知道對方在做什麼,他登門造訪,兩人共進家常晚餐,是女傭週六備好的米納斯·吉拉斯州(mineira)風味。是在那一次,他們尖酸而團結地說起了那荒漠與荒漠中的靈魂。

 

他們相識已近半年。掃爾與卡洛斯·葛戴爾甚是相得,夜幕降臨時,那鳥兒怯怯地反覆鳴叫著一個調子。但唱歌的是勞爾:《背叛》(“Perfidia”)、《船》(“La barca”)、《和你在遠方》 (“Contigo en la distancia”),並且應掃爾的請求,又唱了一遍、兩遍《你令我習慣》。掃爾尤其喜歡當中那段「你輕輕接近了我,如同一個誘惑,使我心裡充滿躁動。」他們玩了幾局布拉科(buraco)紙牌遊戲,九點鐘左右,掃爾走了。

 

星期一,他們一句也沒有提到昨天。但是他們比以往談得更多了,還到餐室去了許多次。年輕女同事在窺伺,有時竊竊私語,而他們沒有發覺。那個星期,他們第一次在掃爾的寄宿公寓一起吃了午餐,掃爾很想上樓進房間展示那些畫(公寓不允許晚間來訪),但是差五分鐘就要兩點了,考勤鐘是無情的。沒過多久,藉著在掃爾的電視上觀看《北斗七星》[註8]的名義,勞爾潛進那公寓,外套內袋裡夾著一瓶干邑。坐在地板上,背靠窄床,他們幾乎沒有留意片子,只顧說個不停。勞爾一邊哼唱著《我沒法生活》(“Io che non vivo”),見到那些畫,久久注視那張梵高複製品,然後問掃爾怎麼可以在這麼小的房間裡生活。看上去他真的擔心。不會難過嗎?他問,你不覺得孤獨?掃爾硬朗一笑:可以適應的。

 

現在,掃爾每個星期天都打電話來,然後上門。他們會共進午餐或晚餐,喝酒,抽煙,玩牌,一直聊。勞爾唱歌之際——有時是《你愛我的那天》(“El día que me quieras”),有時是《巡遊之夜》 (“Noche de ronda”)——掃爾會用食指緩緩撫摸卡洛斯·葛戴爾依偎於他指掌間的小小頭部。他們偶爾會對望,總是微笑。某晚夜雨綿綿,掃爾在沙發上就寢。次日,兩人一同來到辦公室,頭髮都還帶著浴後的濕。那天年輕女同事都不跟他倆說話。小腹隆起、暮氣沉沉的男僱員互相遞著眼色,即使他倆察見,也不會知道其中含意。但他們一無所察,不論是眼色,抑或兩三個隱晦的笑話。六點差十分,他們雙雙離開,高挑又高貴,去看珍·芳達主演的新片。

 

5.

 

春天來時,掃爾過了生日。因為覺得朋友甚是孤單,也許別有原因,勞爾把卡洛斯·葛戴爾連籠子帶鳥給了他。初夏,輪到勞爾的生日了。因為沒錢,因為朋友那獨室公寓的牆上空空如也,掃爾給了他一張複製品梵高。但是這兩個生日之間,還發生了件事。

 

十二月開始的時候,在北方,勞爾的媽媽死了,他得在外地度過一星期。掃爾心中沒著沒落,遊蕩於公司的走廊間等待一通不來臨的電話,努力而徒勞地對快報、流程、協議專心。晚上,自己房間裡,他開著電視拿無聊的肥皂劇打發時間,要麼就畫眼睛,畫得一次比一次碩大,同時撫弄卡洛斯·葛戴爾。那星期他喝得挺多。還做了個夢:他走在辦公室眾人之間,一律黑衣,面帶指責。唯獨勞爾例外,全身素白,張開雙臂迎向他。兩人緊緊擁抱,那般貼近,能聞見對方的氣味。醒了覺得奇怪,該是他穿喪服才對。

 

勞爾回來時沒有服喪的表示。一個週五黃昏,他致電辦公室,要掃爾去看他。那低沉深厚的嗓音聽上去更低沉也更深厚了。掃爾去了。勞爾的鬍子已長長。奇異地,並不較顯年老或嚴肅,卻現出一張幾乎是男孩子的臉。這天晚上他們喝了很多。勞爾久久談著母親——我本來可以待她更好,可憐的,他說;他沒有唱歌。當掃爾起身離開之際,他哭泣起來。在並不確切知曉自己做著什麼的情形下,掃爾伸出了手,等他明白時,指頭已碰過了勞爾新生的鬍鬚。沒有時間領會一切,他們已緊緊相擁。彼此那般貼近,能聞見對方的氣味:從勞爾身上,枯萎的花、塵封的抽屜;從掃爾身上,鬚後水、滑石粉。時間過了很久。掃爾的手摸著勞爾的鬍鬚,勞爾的手指撫著對方那一頭小鬈的頭髮。兩人都不言語。沉默中能聽見一隻水龍頭遠遠的滴答。時間過了那麼長,當掃爾的手探向煙灰缸時,那支煙只剩了一根灰燼,他不解地擠斷煙頭。

 

他倆這時已分開了些。勞爾說了點兒話,我在世界上再無一人之類,而掃爾說你現在有我,到永遠。他們用了大詞——無一人、世界、永遠——同時彼此牽著雙手,對望的眼睛注滿煙與淚與酒。雖然是週五,明早並不需要去辦公室,掃爾仍舊告辭。他在荒涼的街道連走幾個鐘點,周圍只有貓和妓女。回到家,撫摸卡洛斯·葛戴爾,直到兩個都睡著。但是在此之前,他不知怎的哭泣起來,自感孤單、窮、醜、不幸福、心亂、被遺棄、爛醉、悲傷、悲傷還是悲傷。他想過打給勞爾,但手邊沒有代幣,時間也太晚了。

 

6.

 

聖誕節隨後到來,新年他們一起度過,推卻同事們的邀請。勞爾贈給掃爾一張複製品波提切利——《維納斯的誕生》,他將畫片貼在墻上原先放置那幅梵高油畫的同一個地方。掃爾贈給勞爾一張唱片,名為《Dalva de Oliveira超級精選》。他們最常聽的一曲是《我們的生活》(Nossas vidas),注意到其中一小段,唱的是「連我們的吻,也好像是從未愛過的人在親吻」。

 

卅一日晚上,在勞爾的獨室公寓開了香檳,掃爾祝酒,說為我們始終不渝的友情喝一杯。兩人喝到將近不支。就寢時分,掃爾在浴室換衣服,爛醉中說他要裸睡。勞爾看了看他說,你身體很漂亮。你也是,掃爾說完低垂眼睛。兩人裸身睡下,一個在衣櫥後的床上,另一個睡沙發。將近一宿,彼此能看見對方香煙燃亮的光點穿透昏暗,猶如鬼怪的火苗眼睛。到了清晨,掃爾不辭而別,免得勞爾注意到他深深的黑眼圈。

 

一月開始了,外遊度假的時期即將來臨——他們已經一同計畫過,可能去帕拉蒂,歐魯普雷圖,塞古魯港[註9]——某天近中午,部門經理出乎意料地把他們喚了進去。天氣很熱,經理汗流浹背,直奔主題:他收到一些匿名信。他不肯出示原件。臉色蒼白地,他倆聽見一些用語,比如「不正常而招搖的關係」、「恬不知恥的倒錯」、「病態行為」、「扭曲心理」,落款永遠是「一個用心捍衛道德的人」。掃爾垂下暗淡的目光,但是勞爾霍地站了起來。他顯得很高,一隻手撐在朋友的肩上,一隻手勇敢地高舉空中,到底及時說出了「決不」這個詞,才讓那經理,在講完「我們公司的名譽」或「我得監管僱員們的道德行為」諸如此類後,冷冷地宣布:兩位被解雇了。

 

午餐時分的辦公室空空蕩蕩,他們慢慢清空自己的每一隻抽屜,眼睛不曾對視。勞爾用棕色大信封裝起一對沒有虹膜和瞳孔的巨眼,是掃爾送的禮物;掃爾向自己的棕色大信封裡放進一份《你令我習慣》的歌詞,是勞爾在八月某天下午抄錄的,沾了一點咖啡跡。他們一起乘電梯下樓,默不作聲。

 

但是當他們走出大門,離開了那座外觀如同精神病診所或監獄的又大又舊的樓宇,所有同事都在樓上窗前觀望,見兩人一個白襯衫,另一個藍襯衫,高挑高貴更甚於前。他們在樓前盤桓了幾分鐘,然後坐上同一輛計程車,勞爾替掃爾打開車門。哎哎!窗前有人喊。但是他們沒有聽見。車子已經駛過了街角。

 

一月結束前那些灰蒙蒙的下午,太陽像一個碩大無朋的煎蛋的蛋黃那般掛在無雲藍天上,辦公室裡再沒有人能夠安靜工作了。幾乎誰都清楚地感到他們會永遠抑鬱下去。果不其然。

 

譯自卡約的短篇小說集《發霉的草莓》(Morangos mofados),1982年首次出版,
據2019年Companhia das Letras版本譯出。
感謝葡語老師Eliaquim Sousa(易尚明)答疑解惑。

 

勞爾的歌單:

 “Tu me acostumbraste”(你令我習慣 | 西班牙語)

“Perfidia”(背叛 |西班牙語)

“La barca”(船 |西班牙語),推薦Caetano Veloso演唱的版本

“Contigo en la distancia”(和你在遠方 |西班牙語),推薦Caetano Veloso演唱的版本

“Io che non vivo (senza te)” ([少了你]我沒法生活 | 義大利語)

“El día que me quieras” (你愛我的那天 |西班牙語)

“Noche de ronda” (巡遊之夜 |西班牙語)

“Nossas vidas” (我們的生活 |葡萄牙語),由Dalva de Oliveira演唱

 

[註1] 本篇有Bruna Dantas Lobato的英語譯文“Those Two”,收錄於Moldy Strawberries, by Caio Fernando Abreu (Archipelago Books, 2022). 由於作者1996年去世前曾系統地修訂全部作品,令小說出現版本差異;Lobato女士的英譯本似乎就是根據較早的文本(小說結集初版於1982年)而非作者最後定本翻譯的。與拙譯相比,Lobato多處內容顯得較簡化,原因可能是作者定本有所增補。“Those Two”可在以下網址閱讀:https://theamericanscholar.org/those-two/

 

[註2] 若弗蘭·費爾南德斯:Rofran Fernandes(1934—1995)是巴西男演員,比作者早一年去世,死因同樣是愛滋病。鑒於《他倆》寫於1980年代初葉,此處題辭用「紀念」一語,大概是作者得知費爾南德斯去世消息後改動過的。

 

[註3]神秘朋友遊戲:原文為amigo secreto,相當於英語國家的Secret Santa遊戲。在巴西,這個遊戲讓一群參加者每人為群裡某個抽籤選中的人準備一份年終禮物,參加者必須對手頭中籤的名字保密。遊戲開始,先由一個人描述中籤者的優點,直到某個參加者猜出那是誰。這時中籤者便接受其禮物,然後換作他來描述中籤者的優點,直到所有人都獲得自己那份禮物。

 

[註4] 波萊羅(bolero):十九世紀晚期源於古巴東部的一種歌曲,屬trova(遊吟民謠)傳統,內容多為情愛,歌詞浪漫精美。它雖與西班牙舞曲bolero名稱相同,兩者並沒有聯繫。

 

[註5] 勞爾、掃爾:Raul, Saul,兩個名字的音、形都接近。

 

[註6]卡洛斯·葛戴爾(Carlos Gardel):又譯卡洛斯·加德爾(1890—1935),生於法國,長於阿根廷布宜諾斯艾利斯,歌手、歌曲作家、演員,探戈史上的翹楚,以其標誌性的男中音聞名於世,不幸在事業高峰時墜機猝逝。本篇小說中“El día que me quieras” (你愛我的那天)就是葛戴爾作曲的。

 

[註7] 梵高這張畫是《在阿爾勒的臥室》(Bedroom in Arles),他前後繪了三個版本。

 

[註8]《北斗七星》:1965年電影,原名Vaghe stelle dell’Orsa…,維斯康蒂(Luchino Visconti)執導。

 

[註9] 帕拉蒂、歐魯普雷圖、塞古魯港:三地皆巴西歷史名勝。Parati在里約熱內盧州,瀕臨大西洋,為一座保存著殖民地風格的城鎮。Ouro Preto名字意為黑金,地處米納斯·吉拉斯州,一度因金礦而巨富,至今是個擁有完整巴洛克建築群的秀麗山城。Porto Seguro位於巴伊亞州,名字意為安全港,是1500年葡萄牙遠航者抵達巴西最早的登陸之地。

《你令我習慣》(西語)——古巴作曲家Frank Domínguez演繹自己的這首名作。
《背叛》(西語)——納京高版本,我們早已從王家衛電影中熟悉。
《船》(西語)——作者卡約生前極喜歡Caetano Veloso這位同為巴西人的歌手。
《和你在遠方》(西語)——同上首一樣,出自Caetano的演繹。
《(少了你)我沒法生活》(義大利語)——Pino Donaggio這首1965年大熱歌曲甚至有貓王的英文翻唱。
阿根廷作曲家兼歌手、演員Carlos Gardel在影片中演繹自己寫的西班牙語探戈名曲《你愛我的那天》。小說裡勞爾養的歌鶇(類似中國的畫眉鳥)就被幽默地起名為Carlos Gardel。
《巡遊之夜》——墨西哥作曲家Agustín Lara在1935年的創作,版本無數。(西語歌曲)
『掃爾贈給勞爾一張唱片,名為《Dalva de Oliveira超級精選》。他們最常聽的一曲是《我們的生活》,注意到其中一小段,唱的是「連我們的吻,也好像是從未愛過的人在親吻。」』(巴西葡語歌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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