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自殺

這篇文章是我個人對自殺的看法，我的立場是：我不鼓吹別人自殺，但是我不反對別人這樣做。

首先，先定義一下甚麼是「自殺」。自殺，即自己主動了結自己的生命，可以是任何理由、任何方法。因此，我認為安樂死、殉國等行為，都是屬於自殺。

一般人的概念，認為自殺的人都是懦弱、想不開、經不起人生低潮。不錯，的確有相當大部份自殺者，都面對著很多人生難題，例如生意失敗、失業、失戀等。對於這些人來說，他們可能覺得似乎無法解決自己所面對的難題了，於是就了結自己。

於是，防止自殺的組織，就是和上述類型的準自殺者傾談，了解一下對方的問題，舒緩他們的情緒等等。另外，就是要鼓勵受者，給予他們有生存的希望。

燃點希望，對於一個低潮的人來說，是相當重要的。可是，實際上低潮者在可預計的將來，往往很難有翻身之日。希望，只是架在騾子背上、放在眼前的紅蘿蔔，是一些自欺欺人的概念。利用這種虛假的希望，去苟延殘喘準自殺者的生命。將來，面對自己命運的人卻又只是他們自己。

其實自殺並不止限於上述的原因。正如前文所說，安樂死也是屬於自殺的一種。安樂死是給一些末期絕症病患者，在病魔煎熬及無康復希望的情況下，選擇有尊嚴地離開。這個概念其實很好，明知是沒有治愈希望的病，又何苦要人繼續下去，去承受那些沒有任何意義的痛苦？而且，醫生只判斷病人患的是絕症，以及死亡意願執行者，而不是決定病人生死的人，真正決定是否結束生命的人是病人自己。

某些人能接受安樂死，卻不能接受在安樂死以外的自殺形式。可是，仔細想想，假如容許身體痛苦而沒有希望的人安樂死，為何不容許心理痛苦而沒有希望的人自殺？心理上的痛苦，往往比肉體上的痛苦厲害千百倍。那種絕望，跟患絕症的人有同樣的程度；人在因心理重創而瘋癲的人，不能控制自己的思想，那生存下去還有何意思？

某些人把有自殺傾向的人，歸類為精神病的一種。有些的確是有機會治愈的，但我認為某些不能被治愈的，例如某些嚴重的抑鬱症，自殺機會相當高，同時，亦相當於絕症一樣，能被治愈的機會十分微。與其終生把他們困在瘋人院內渡過，為何不讓他們在自己選擇下了結生命？

另外，就是老人問題。老人家可能孓然一身，苦悶非常，加上百病纏身，又可能收入有問題，要靠拾荒渡日。筆者眼看在舊區中的老人家，傻的傻，跛的跛，拾荒的拾荒，老年的生活真是坎坷。筆者在冷眼旁觀，怎麼也想不明白他們為何還要活到今日。是他們樂在其中嗎？還有牽掛？抑或只等子孫每年一兩次的探訪？其實，有相當大數目的老人家，因病或孤寂而厭世。不過，政府都對這些儘量隱瞞，而報紙亦覺得沒有新聞價值、又或者因不想鼓吹自殺而不去報導。

一些對生命沒有感覺的人，就類似老人家的情況。他們根本不知道活著是為了甚麼，這類人通常被稱為「生無可戀」。對於這類人，生存下去是需要大量的盼望，為著寄望一些可能將來有感覺的事情，為著繼續發掘生命的感覺。有些人卻也知道，這些寄望都是不切實際的，於是又放棄了自己的生命。

有些有藝術家，認為自己的藝術生命已到達極限，於是便毅然離世。這類人，就是面對不了冷卻中的生命觸覺。不過，我卻認為能在自己生命最璀燦的時候離開，以一位完美主義的藝術家來說，並無不妥。

另一種自殺，是為環境因素所逼，例如在火災時被困在高樓的人，往往會不能忍受火燒之苦而一躍而下。又例如婦女不堪被強姦，於是為保貞節而自殺。將心比己，假如各位面對這類情況，又可以怎樣？還可以說他們自殺是不對的嗎？

還有一些受人景仰的自殺理由，例如是殉國、或者面對敵人寧死不降，又或者捨身救人。古代詩人屈原，投江自盡，如此淒美的故事，卻沒有人說他是錯的；大將軍被敵軍俘擄，我們反而欣賞不投降而被處死的人；消防員奮不顧身地去救人，自己葬身火海，卻也都換來了掌聲。其實，他們都可說是自殺者，只是在世俗人眼中，死得有價值而已。

可能有些人，仍然反對自殺。這是各人取向，我並無異議。相反，我便覺得生命的長短，為何只能由身體自然機制，或外力意外而決定？為何不可以跟自己的意願來決定？

最後，我套用《完全自殺手冊》中其中一個概念來總結：一旦決定要自殺，便要用絕對的方法令自己死，不要拖泥帶水；否則，便要好好生存下去。我認同這個對待生命的態度。

-- 2004/10/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