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lRyokoo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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烂文流窜九洲,不知将行至何处。

從Chinglish到English,超代際、超現實體驗

看來從小到大被家庭和大多數人打下內向、寡言標籤的我,作為英語課代表的我,真實度過了最愛發言的階段。

如果一定要我來說,自“地球村”這個詞開始流行的那一刻起,陸地世界進入了一個國別的、民族的語言大爆炸時代。暫且把接觸過皮毛程度為底線,我學習過的語言超過了一隻手,家鄉湘方言、普通話、英語、日語、粵語、泰語,也算橫跨洲際,盤踞在氣候溫暖的東亞、南亞地帶。

2002年,英語學習風潮之下,我作為一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中國小學生,對學校開設的語言課程興奮不已、十分好奇。對這種像加密過的語言,全家族前兩代人的行動範圍從農村進入城市,地方語言同屬於湘方言支幹下,句尾上揚升調,詞句表達和口音仍有著細微差別。他們對“英語”可以說一無所知,沒有出國經歷,更別提耳聽、口說一種他國的語言了,我身邊沒人確切地知道這種語言是什麼,什麼音調才正宗,罵人和夸人怎麼說,掌握它又意味著什麼。怎麼就連神通廣大的電視、網絡上也看不到它的信息,實在讓我完全弄不明白啊。

英語課程普及的同時,各家各戶還是達成了一種模糊的共識:除了一根互聯網的網線以外,英文被普遍認為是一種“工具”或“橋樑”,通向更大的世界。我對此的理解曾經長期停留在字面意義上。

那個畫面定格在腦海裡了,一板一眼地學二十六個字母、簡單的單詞,一筆一畫把老師的講解認真地記到筆記本上。一時間形容為校園初步探索、語言教學人才匱乏、教學粗製濫造也不為過,英文字母下標註一行中文拼音或漢字,Chinglish脫離了一門語言的結構、語音、語意等。比如,“Mom”(mou en)“apple”(啊婆)。

等到我就讀的小學於另一所中心的街區小學合併後,迎來了各種意義上的黃金時代。新學校校區面積大、師資雄厚,語言、電腦和藝術這些興趣課程都走在了教育前沿,英語課又從頭開始學,這一次終於學到了音標。現在想來,初中的語言學習真是一段好玩經歷,英語老師幾乎是一個學校裡面所有科目老師中“時尚”“漂亮”“平易近人”的標榜嘛,倒不是一種常識中的歧視,跟語言文化有關係的。一上課“Hello everybody!”,要麼笑著走到你面前,"Anna, How are you?",和另一門我同樣非常喜歡傷的中文課氛圍簡直是天上地下的差別。

教我英語課的,是一名非常年輕、有學識涵養的女士,她教會了我一種語言的學習方法,被反覆應用到我人生至今為止的語言學習中,帶來了深入、持久的語言文化影響力。不誇張地說,我的初中英語課堂和美國精神有異曲同工之處,美國精神鼓勵個人自由、創新、勇氣和社區責任感,英語課也是自由的、有活力的、輕鬆的。她像是我的一個好朋友,告訴我們“平等”,提出問題後,想回答的同學可以自由站立回答,要是被搶先一秒就只好先坐下,等待下一輪提問。看來從小到大被家庭和大多數人打下內向、寡言標籤的我,作為英語課代表的我,真實度過了最愛發言的階段。

英語課的另一大樂事,(我非常願意歸功於她的教育理念),學校請到了外教老師,一個月上一次課,這種上課頻率和我飽滿、外溢的學習激情遠遠不匹配,還想多說幾句。你看著外國人実物,陌生卻漸漸熟悉的語言從TA的嘴中說出,真是一種超代際、超現實主義的體驗。

看似突然,後來她離開縣城到北京進修,那樣的時刻我的自豪和我的沮喪情緒混雜一起,百感交集。多年後,我自學日語,來到北京語言大學、東京外國語大學,上過語言學、跨文化研究各類有趣的課程。

語言是思想的產物,語言是文化的鏡子,深深塑造了現在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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