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剎
羅剎

不努力了。蒐羅著更多的空白時間。

瀕危今天也在追求幸福143:反駁大會

早安,雲層層次豐富,襯得天空更加廣邈深邃。


「今天來場新的挑戰吧!主題是『反駁大會』!」勇氣活力滿滿地說。

「規則很簡單,就是請參與者輪流提出近期的擔心,然後其它參與者試著提出反駁並附加理由說明。

舉例來說有一個擔心是『覺得自己話很少,不擅長聊天』,反駁理由就可以說『這是謹言慎行,可以降低對於說錯話的擔心』。

讓我們將擔心變成一場對選擇的思考衡量,而不是只能帶來焦慮的麻煩事吧!」勇氣笑瞇瞇地說。


「欸,可能會變成抱怨大會耶。」瀕危有些踟躕地說。

「來了來了,第一個擔心!」勇氣拍了個手,發出響亮的聲音。「請問敘述擔心為什麼會變成抱怨呢?擔心跟抱怨的差別又是什麼呢?」勇氣問。

「因、因為敘述擔心的言語中可能摻雜許多低落的情緒,很影響聽者心情?」瀕危努力想著兩者的定義,在被提問之前它完全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只是自然地將擔心與抱怨畫上等號。「擔心是對未來結果不明的憂慮,抱怨是對現狀不滿卻不想做出改變,前者是對一件事產生的情緒,後者是對於現況死心並放棄行動後的敘述不滿?」它絞盡腦汁地想著。

「等等,這樣子敘述擔心不一定會變成抱怨吧,差別可能在於有無想要改變的意識與行動?」瀕危自己反駁了最開始的說法。

「是的喔。個人認為敘述擔心更接近於針對一件事情提出觀測到的風險,是可以進一步提出更多預防手法並行動的呢,所以敘述擔心並不會變成抱怨大會~」勇氣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來一個玩具充氣槌子,往桌子上敲了兩下,發出鏘鏘兩聲鈴鐺聲響。


「來吧,讓我們繼續聽聽大家最近的擔心!」勇氣興高采烈地說。

「主持人要不要自己先說一個?」心魔說。

「嗯,也可以呢。」勇氣迅速地換上深沉的表情,然後說:「其實這是一個困擾我有點久的擔心:要怎麼做才能長的更高呢?」

「那現在就先來量一下身高?」心魔四處看了看,然後從桌下拿出一把十五公分的直尺和一張空白小卡,之後叫勇氣靠牆邊站直,自己固定好直尺,讓瀕危拿卡片放在勇氣頭頂測量尺寸。

「多少?多少?」勇氣期待地問。

「嗯......沒關係,每天的身高有一到兩公分的浮動都是正常的。」瀕危顧左右而言他,試圖岔開話題。

勇氣見到瀕危的反應,身體先是像被雷劈了一樣地僵直住,然後微微顫抖起來。

「可是、可是我每天都有喝牛奶......」它偷偷墊起腳尖,試圖將瀕危手中的卡片往上頂一點。

「沒事,你還在生長期。」心魔難得出言安慰。

「可是一般的小雞在出生三到四個月的時候就已經很高了。」勇氣顫顫地說。

「因為你只是外型是雞,實際上並不是雞啊。這可是好事,你不會被抓去生蛋或是端上桌變成美食。」心魔說。

「可是、可是…嗚,人家想要長高啦……」勇氣大受打擊地蹲在地上,頭上彷彿飄著數朵烏雲。

「這是個體差異啦個體差異,總是有人長得快有些人長得慢,沒關係的。」瀕危拿開卡片,輕輕摸了摸勇氣的頭。

「之後去超市時我們再買不同牌子的牛奶和其他含鈣食物來吃吃看。你還這麼小,一定還有很多成長空間的。」

「也是,我還可以再努力看看的。」勇氣拍拍臉頰,打起精神。

「好,我的擔心暫時無法解決,嗚,也有反駁空間,之後再看看結果。接下來輪到心魔了。」


「我沒什麼擔心呢。」心魔說。

「欸,真好。」瀕危羨慕地說。

「這樣也很好,生活順心喔生活順心。」勇氣拿起槌子敲了兩下。

「真要說的話。就是瀕危的擔心太多了,情緒波動大到偶爾讓我有點困擾。」心魔說。


「啊。」

「啊,抱歉......」瀕危尷尬地笑了兩聲。

「所以有什麼擔心正好趁今天說一說吧,就像環境需要定期清潔才會乾淨一樣。」心魔說。

「都是些老生常談啦,說出來很煩人的......」瀕危說。

「哪些?」心魔問。

「擔心試用期沒過、找不到想住的房子、擔心犯錯、擔心被當笨蛋和麻煩看之類的,就是很平常的煩惱。」瀕危小小聲地說。「平常到我都覺得會為此一直擔心不已的自己有點庸人自擾了。」


「試用期沒過,可以再找一份新工作;喜歡的房子只要持續關注總會有的;會讓你覺得自己是笨蛋的公司其實可以考慮離開了。」心魔話鋒一轉,「這些當然也是老生常談的回答,你聽的應該也不少了,如果有用擔心就不會持續存在了。我想這應該不是實際上困擾你的問題。」

「擔心自己的能力嗎?」心魔開始反問。

「擔心速度跟不上。」瀕危說。

「那就跟不上吧,我就爛。」心魔開始自我解答。

「下一個,擔心找不到下一份工作嗎?」

「嗯…這個不好說呢。」瀕危說。

「自我診斷能力水平不足,實際狀況未知。」心魔說。

「感覺工作跟得上嗎?」

「還可以,正在增加熟練度。但同事建議過下班可以再看點書進修特定技能,所以我想有部分能力是仍有不足的。」瀕危說。

「也許是及格的意思呢。鼓勵加強短處並不代表全部都做得不好。」心魔說。

「這樣嘛,雖然我自認工作內容還算做得來,感知周遭的評價倒是還好……」瀕危說。

「感覺外界的反應很奇怪?」心魔問。

「事實上到目前為止對我都是好好講話的。」瀕危說。

「嗯,感覺到奇怪之處但說不出來呢。」心魔說。

「覺得最近的心情如何?」

「很焦慮,有些急迫地想盡快跟上同事們的水平呢。」瀕危說。「感覺在能力尚且不足的時候就要出社會了,拿薪水有點心虛,也會擔心自己做不做得來。」瀕危說。

「工作到現在,有感覺自己正在成長著嗎?」心魔問。

「嗯…更像單純在刷特定行為的熟練度呢…總之大體比起剛畢業時已經好很多了,接下來就是邊測試邊調整做事流程了吧,畢竟工作不是為了開心而存在的事項。」瀕危說。

「所以要努力說服自己不要感到痛苦?」心魔問。


「……」

「因為,工作就是有開心與不開心,喜歡與不喜歡的部分?」瀕危說。

「你認為為了工作進行忍耐是有必要的嗎?」心魔問。

「暫時的忍耐是有必要的?因為不太確定是適應期,還是真的做不來。」瀕危說。「而且錢錢真的好香喔。」

旁聽的勇氣忍不住噗哧一聲笑出來。

心魔露出淺淺的笑容。

「說的沒錯,錢可是永遠不嫌少的。」


「如果,只是覺得公司有點不對勁,不是制度上的,是氛圍上的,為了這個離職好像又有點大驚小怪了,也難以作為離職的理由。就這樣跑掉,會不會在業界留下不好的印象呢?」瀕危說。

「感覺怪怪的卻沒有及時離開,這正是部分恐怖片主角變成恐怖片主角的原因呢。」勇氣說。

「認為生活正在上演恐怖片劇情,這樣也是挺恐怖的。」瀕危說。

「關鍵在於感受到的痛苦?因為拿直覺作為理由顯得很荒謬,所以持續忽略直覺感受到的不對勁,生活就漸漸陰森起來了?」勇氣說。

「如果崩潰了也不用再在意形象問題了呢。」心魔說。

「是啊,無法工作就不用擔心工作形象問題,直接從源頭解決產生問題的事件了呢。」瀕危笑了一下。


「有一個我也不清楚算是擔心還是喜好的問題:你們會介意跟同事們和上級一起吃飯嗎?我覺得一起吃飯有點壓力呢。」瀕危說。

「怎麼說?」勇氣問。

「會想要不要搭話,或是可以保持沉默,低頭滑手機嗎?」瀕危說。

「啊。這就是剛剛說到的形象問題嗎?即使是午休時間,做著看似休閒的滑手機行危也有點介意會不會被負面看待。」勇氣說。

瀕危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這樣的擔心會是想太多嗎?」

「可能要觀察一下,每個職場的生態不太一樣。」勇氣說。「如果單純問需不需要主動搭話,我認為有人搭話再說話就好,自在為主。」

「看同事和上級有沒有想說話的意思吧。」心魔說。

「不跟同事聊天打好關係,會不會影響工作?」瀕危說。

「不一定。但對一個社交是消耗能量行為的人來說,強行交際一定是消耗自己的行為。」心魔說。

「感覺上級不是很喜歡我,常常想說什麼又強行忍住。」瀕危說。

「感受到強烈的人際危機感,所以想努力一下?」勇氣問。

「擔心自己不被接納?感覺自己並沒有被接納?邊緣人在這間公司生存不下去?」心魔問。

「對,就是這樣,跟同事關係不緊密的人感覺在這間公司生存不下去。」瀕危一手握拳敲了下另一隻手的掌心,露出頓悟的表情。


「這是本性相斥了呢。」勇氣說。

「你的擔心突然顯得必要了起來。」心魔說。


「還有一個最重要的擔心:最近沒睡好,工作又無聊,打瞌睡了怎麼辦?」瀕危露出凝重的表情。

「喝水、洗臉?」勇氣提議。

「帶罐綠油精放在包包裡,睏倦的時候就往太陽穴抹一點?」心魔提議。

「哇,不行,這樣對眼睛太刺激了,是魔鬼行為!」瀕危連忙搖頭。

「那,帶點涼涼的喉糖怎麼樣?想睡的時候吃一顆看看有沒有提神醒腦的作用。」勇氣拿了幾顆小包裝的糖果遞給瀕危。

「謝謝!我再試試看。」瀕危感激地接過糖果,準備等下放進包包裡。


「沒想到有這麼多擔心呢,不說都沒發現。」瀕危說。「明明平時罵自己罵得很起勁,卻難以為自己的擔心想出反駁話語。」

「這是內心發出的訊號喔,代表你感到不太舒服,正積極地想要消除認為有風險的事,建議自己行動以改變現況,讓自己好過一點。」勇氣說。

「可是比起行動,我更想要倒下呢。」瀕危頓了一下。「我突然明白為什麼最開始會說敘述擔心可能會變成抱怨了。比起行動,我更希望待辦清單不要再增加,可以放棄所有事項,迎來終於可以倒下的一天。因為沒有想要改變的念頭,所以只是抱怨呢。」沒睡好、長期疲勞感、新出現的輕微胃痛,都讓瀕危已經想要硬著頭皮擺爛,放棄努力了。

放棄努力也是一件需要努力的事。這樣是不是有點奇怪?

「那麼至少現在就放任自己倒下吧,有什麼不可以呢?」勇氣說。

「因為將時間拿來進修比較能解決問題,不會浪費時間?」瀕危說。

「管浪費去死,躺下吧!」心魔直接伸手推倒瀕危讓它倒在沙發上,並用毯子將它裹緊。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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