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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哉秘方

不想說話的時候,就可以不說話,這是人生里,能讓人快活的事情。

明末奇人金圣嘆,寫過三十三個不亦快哉,見性情,有胸中氣。古人常說,作文章,不是從筆墨中來,而是從胸中來。養吾浩然之氣,才能行于當行,止于當止。

記得小時候,常有命題作文,長大后考試,也免不了在別人出的框框里繡花耕田。譬如明清八股,格式上都有嚴格要求,戲稱為帶著鐐銬跳舞。但在明清五百多年的歷史中,八股文仍有讓人眼前驚艷的文字在,猶如唐詩繁盛時的進士考試,雖然大多平平,卻也有江上數峰青這樣的佳句。只是,再怎樣精彩,也還是透著拘束,畢竟不是眼前見境,心中生情,不得不有言。因此,《儒林外史》里的馬二先生雖然出場時,就有些窘困之色,「沒有錢買了吃,喉嚨里咽唾沫,只得走進一個面店,十六個錢吃了一碗面。肚里不飽,又走到間壁一個茶室吃了一碗茶,買了兩個錢處片嚼嚼,倒覺得有些滋味」。但他在科舉八股上卻極為用心,并不是如曾國藩一樣當作敲門磚,而是真心認為這是圣賢的門徑,必要從此去得到人世間的榮華富貴,可在選評學習過程中,卻孜孜以求于圣人的幾本書中。書中另一個人物遲衡山有評論:「講學問的只講學問,不必問功名,講功名的只講功名,不必問學問。若是兩樣都要講,弄到后來,一樣也做不成。」

所以,聰明人都會過河拆橋,敲門磚是要棄之不顧的。不聰明人恐怕就真地落了彀中。

北宋往事中有張元、李昊的故事,雖然史傳沒有專章,但在縫縫隙隙中,后人還是記錄下來一些真真假假的事情。現在看來,疑點不少,但史傳中記載的另一些真實故事,卻說明北宋的皇帝是擔心這樣事情發生的。所以,北宋一朝,底層人有廂軍收容,讀書人則只好大開恩澤,來個應收盡收,也算是得以時用。對比張元、李昊投西夏來攻打母國的故事,頗有些意在言外的味道。

但到了明清兩代就沒有這樣的好事了,不僅不出來當官是一種罪過,敢隨便說話,也是明代有廷杖,清代有韋爵爺口中的蚊子哼,總之別想再去找什么西夏、遼國,四海之內,一片升平。

現在看看乾隆時的大工程《四庫全書》,其中的提要得到后人稱贊,可里面的所謂「違礙」「禁毀」,還有一些評點,卻是不得不說,必須要說,非如此不可的一些道理了。王家范先生在文章里這樣說:

對亭林的學以致用,《四庫全書總目提要》作者當年的判語是:「喜談經世之務,激于時事,慨然以復古為志,其說或遷而難行,或愎而過銳。」這班人,實與亭林近乎同一時代,清楚亭林所受的「時事刺激」是什么,卻忽而說他的主張迂腐,忽而又說他過于激進。他們太明白朝廷的立場了,深知人臣橫議時政興革,有似「轎子里打拳」,必不受待見。于是對亭林所說的「明學術,正人心,撥亂世以興太平之事」,不敢正面直視,裝作看不懂,學得皇帝御批樣,居然以「不合用」三字壓服天下,御用得實在猥瑣可憐。

既然求為奴才而不得,或者不得不做奴才,自然也就要「不合用」,也就必然猥瑣而可憐了。

人世間,不平則鳴,猶如水流平地,東西南北,不平不止,不齊不定。若是以為能夠永遠,或許是有其道理,但天道人事,總有一個各自的結局。金圣嘆臨死前說了一個大秘密,豆腐干和花生米到底有什么妙用,也很難說。為什么要在這個時刻說,眾說紛紜。正如后來的瞿秋白,人生的終點不是簡單的口號,而是想到了中國的豆腐。無名的碑文到底在紀念誰,這也很難說,即使殺伐果斷的女皇帝,最終還是只有一塊無字碑,到底是不許人說,還是等待后人來說,這也很難說。

自從厲王時,便有了確證,可千百年來,世界環球,哪里沒有不讓人說話的時候,哪里沒有不讓人說話的地方,哪里沒有不可快哉之所呢?

如此想,大概也能微微明白金圣嘆說的不亦快哉,還有那豆腐干和花生米。

確實,豆腐干和花生米是有滋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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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網上搜索金圣嘆臨刑前的事跡,還有如下說法。《豁意軒錄聞》有金圣嘆臨刑大呼:「殺頭至痛也,滅族至慘也,圣嘆無意得此。嗚呼哀哉,然而快哉!」而其所留信有:字付大兒看,鹽菜與黃豆同吃,大有胡桃滋味,此法一傳,我無遺憾矣。《清稗類鈔·譏諷類·胡桃滋味》記錄這封信類同于此。不過,我沒看過這兩本書,不知究竟如何。那么,我用豆腐干、花生米,大家也將就聽聽。最后再加上一副顧炎武先生的書法,以觀其字其人。了解顧炎武,還是要讀他的全集。可惜我也沒讀過。

顾炎武的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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