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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藥

山藥的名字,聽起來很好。山中之藥,似乎住在無人飄渺處的仙人,一旦出世,便有不同的風采和味道。只是真正的歷史往往有其意想不到之處。

其實山藥原名薯蕷。按照本草綱目所轉引宗奭語曰:「薯蓣,因唐代宗名预,避讳改为薯药;又因宋英宗讳署,改为山药。尽失当日本名。」

查閲百科,唐代宗李豫(726年11月11日-779年6月10日)初名俶(ㄔㄨ,chù),小名冬郎。宋英宗赵曙(1032年2月16日-1067年1月25日),原名赵宗实。而我們今天所知的山藥,也就由此一改、二改,與最初的名字便毫無關聯了。

古人開始之避諱,原本並無這等嚴格處,漢初人便不是很在意避諱,更不會出現後來傳說之李賀無法考進士,只是因為其父親名字中有一「晉」字。

但一切附加於權力之上的規條,總會憑藉權力,施於人心,變本加厲,反而喪失了最初的人情。

漢代舉孝廉,「廉」不知如何表現,「孝」卻成了標榜的工具。

到了晉代之風流放達,那些不符合當時之主流的行為,仍被視為奇特,而寫入史冊。

其實父母之於子女,原本秉承人情,有則有,無則無。天地之間,無奇不有,總有不是的父母,也有不孝的子女,怎麽可能一切都條條順順,仿彿是設計過的模樣呢?

民國有一個憤慨的吳虞,後來被冠以「隻手打倒孔家店」的名號。

如果去查百科,很難完整瞭解這個人,而且很容易就流入一種時代名詞集中。

其實任何時代,凡是可以在歷史上留下一筆的事件,其牽連裹挾的種種人等,很難一以概之。若只是用所謂「是非」來評判,則無非陣營相對,截然黑白。但一切爭論,往往不過是一時一地的偶然,其所立論的背景,除了問題本身,往往還決定於這個人本身的背景。

比如吳虞這個人,鼓吹非儒,指斥所謂孝道之虛僞,這不是簡單的哲學思辯。他自己是生活在一個不如其意的家庭,與自己父亲关系極為尖鋭,不僅在留下的日记中,將父亲呼為「老魔」,甚至因為財產等事,不惜與父亲对簿公堂,最終在自己家鄉,再也站不住腳,不得不逃離。

對於他的遭遇和主張,余英时先生也曾經提出,這種很個人化的家庭背景,造就了其言行。也就是說,這不僅僅是一種個人的反叛,更是時代風潮一步步走下來,最終一道風口把他送上了英雄的授奬台。事實上,他說的論調,在當時似乎觸目驚心,但卻並非史無前例,包括他所提到的一些父子本無什麽感情,其實早就被古人所提出,只是變局之下,才發生了其力量。

也就是說,整個文化建築的倒塌,並不是因為吳虞等人的力量夠大,而是它在內憂外患之下,不得不倒下。

不過,有趣的是百科居然還一定要記録下,他晚年也抱怨自己的女兒不肖。

其實打倒孔家店這一批人,無論如何信誓旦旦,最終還是不得不面對自己主張和自己間的矛盾。最有名的大概就是錢玄同之作法自斃,被魯迅所取笑的那首詩:

「作法不自斃,悠然過四十。何妨賭肥頭, 抵擋辯證法。」

錢玄同年輕時多有憤激之詞,這首詩所提及的故實,便是因為他曾說:「四十歲以上的人都應該槍斃」,又說「頭可斷,辯證法不可不開課」。

歷史之變動,固然波譎雲詭,其間的風雲兒,往往各領風騷三五年,但這種浪潮之起落,往往會讓那些光屁股的人,慢慢露了出來。預測未來的人,往往要給出一個足夠長的時間,起碼要覆蓋自己的年齡。但當時人或不能判定其對錯,後世人卻早已踏足其宣告的未來,則未來成為現實,所謂預言也就只能宣告其成功或破產。

偶爾淘到一些八九十年代的科幻小說,其所設想的未來往往定在200X年,可我們早已超過未來太多了,但這樣科幻的未來,卻最終落空。就像是大浪淘沙,眾聲紛紜後,便是一聲獨唱。歷史幫我們將灰塵拭去,我們就能看清楚更多的過去。

在《本草綱目》中,對山藥的評價是:

根氣味甘,溫,平,無毒,補中益氣,治風眩,止腰痛,壯筋骨。

而我早先也不知道山藥可以生吃。

書中也說,生吃不可入藥,熟吃又滞气。似乎山藥作為藥材,只適合焙干。所以古方之中用的山藥,都是干製。

今天的實驗則認為山藥含有多種活性成分,加熱很容易破壞這些好東西,所以生吃是一個好辦法。只是要注意,脾胃虛寒,容易脹氣的慎吃、少吃。

按照中醫的看法,适宜生吃的,是脾胃正常,不畏寒凉的人,尤其适合手脚心热等阴虚体质;适宜熟吃的,則是脾胃虚弱、体虚、肾精不足、诸虚百损、五劳七伤等的人,尤其适合气虚体质和阴虚体质。

其實中藥原本就是從經驗中來,正如十八、十九世紀的諸多發明一樣,往往先是在實驗中,找到其可能,然後才去瞭解其可能的原因所在。

柏拉圖喜歡假設有一固定不定完美全善的理想之體,一切現實中的存在,都是速朽的,都是從理想之體墮落而來,所以他認為,要創造一個好的國度,只能防止墮落,維持恆定,加以限制。

但真有這樣一個國度嗎?

而我們的每個具體的人,又真是一個不完美而墮落的人嗎?

莊子曾經在《大宗師》一篇中寫過很多畸形怪狀的高人,他們雖然身體不同于常人,卻讓人親近嚮往,所謂駢拇節肢,不僅不讓人覺得悚怖,反而有一種理所應當,如此長,如此短的自然。

這也是其中「安時處順」的道理。「適來,夫子時也;適去,夫子順也。 安時而處順,哀樂不能入也」。

山藥、薯蕷,對於其質,又有什麽變化呢,無非是人之左看右看,生之束縛而已。

薯蕷,固然有其所自來,山藥,也未必就有什麽多少橫亙其中。

所以,看看那些刻本中,必要少一筆,或是同音字的避諱,雖然是大崇敬,但看來看去,恐怕後人只能在這些少胳膊少腿兒的筆畫前覺得好笑。

很多堅持,往往如此,而很多犧牲,也不過一笑了之。

古代的神靈要血食,可梁武帝偏偏要用素菜祭祀,你怎麽看?是他不孝,還是他是個真誠的信徒?

一個人吃了生山藥。

很多人圍過來說,哎呀呀,你怎麽吃了生山藥,有毒的。

那人便說,我并沒什麽異常啊。

很多人:哎呀呀,真有毒。

那人:很好啊。

很多人:有毒……

那人……那人又該怎麽回答下去呢?

和其光,同其塵?滄浪之水,清了洗頭,濁了洗腳?

伽利略是簽字畫押,承認自己錯了的。

但這世界,終究是有能吃生山藥的人。人類作為一個物種,其多種多樣,正是基因進化的有聲策略,因為你永遠無法預測,未來到底會奬勵什麽人。

毫無疑問,醜小鴨生在天鵝的國度,便不用如此糾結?但對於大部分人來說,實在無從分辨,自己到底是一直鴨,還是天鵝。

但這又很重要嗎?

正如對於一個人面對 ,生吃、熟吃,還是干吃,無非在於其人的陰陽虛實,而不是要看大部分人的喜怒愛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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