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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愛讀書,喜愛詩,更喜歡哪個? [大家不用困惑,我關注和拍手都是很隨性的,不用一定回拍,也不用一定回關。因為我是把追蹤作為一個個人閲讀器,不定期梳理,隨着自己的關注變化,關注再取關,取關又關注。所以不要困擾,都好,都好,大家一切都好。^_^]

世界很大

(一)

再遇到從未經歷的事情時,若這件事恰巧又沒有好的聯想,心中便會產生很大驚懼。

比如說,很多人都遇到過,早起刷牙,然後發現口內出血。

漱口漱了好多次,然後每次都能吐出鮮紅的血色,混合着剛剛刷牙的牙膏泡沫,你會想些什麽?

生病了?要不要緊?不是什麽癌症吧?會不會有事?要不要看醫生……

你不要以為我再信口開河,有時候通過搜索引擎,可以輕易發現這些人類的小心事。

昨天,又聽到一些不好的消息。我們公司的北方分公司,有人跳樓了。是的,大家噤若寒蟬,在消息平臺只有這樣猜測的口氣:可能——有人——跳——樓——了。

事實上,所有關於這類事情的傳播,都是如此小心翼翼,但再怎麽三令五申,仍然無法阻擋消息,隱秘傳播,最終到達每個有心人的耳朵。

(二)

我也曾聽過關於自己的消息,轉折再轉折,最終面目全非到達我的耳中。

事實上,當我聽到這樣的變形故事,總是想感到好笑。這不是說我對一切都毫無驚懼,只是在年輕時開始的矯飾,慢慢在心頭變淡後,一切就漸漸沒什麽大不了。比如說,大腸激躁症(Irritable bowel syndrome)這個專業詞彙,我是從某某那裏聽來的,但在我知道這麽學術的診斷前,各種相應的症狀早就開始浮現。

沒有當眾憋尿的人,是無法理解一個厠所,到底有多麽珍貴。^_^

而在一個能裝二百多人的大會議室中,艱難跟自己胃腸里跑來跑去的氣體做戰的人,必然是位值得欽佩的勇士。

我記得古龍就寫過這麽一個開頭,講某位女俠不小心當眾放了一個屁。

尷尬吧?

但古龍的解釋也很妙:

有很多人認為只有男人才放屁,這也許因為他們沒有見過女人放屁。
其實女人當然也放屁的。
女人的生理構造和男人并沒有什麼兩樣,有屁要放時,并不一定能忍住,因為有些屁來時就像血衣人的快劍,來時無影無蹤,令人防不勝防。
但世上有很多事都不公平,男人隨便在什麼地方,隨便放多少屁,都沒有什麼太大的關系。
女人若在大庭廣眾間放了個屁,那就是不得了的大事了。傳說以前曾經有個女人,只因在大庭廣眾間放了個屁,回去就自己找根繩子上吊了的。
這種事雖不常有,但你卻不能不信。(《桃花傳奇》)

但他也有一點說得不對。

因為男人也未必什麽地方都可以隨便放多少屁。

事實上,人能當眾放屁,總要有一些緣由。焦大敢在喝醉後,一頓小叔子、嬸子地亂罵,那是有戰場上救主喝尿那份功勞打底的。一個男人,還是一個女人,都是不願意當眾做這些不雅之事。至於上吊,男人固然不會,現在的女人也不會。這是時代的進步,有時候,關於一個社會到底是不是更好,往往不需要看什麽火箭飛機,登上火星——

只要看一個人當眾放屁後,到底會有什麽樣的遭遇,也就可以了。

在某些皇帝當道的社會,別說當眾放屁,就連從皇帝面前退下,那都要倒着走,生怕讓屁股這類不雅之物,朝着龍體。而就因為年老口臭,也要被皇帝嫌棄,乃至真趕出去殺掉的,也不乏其人。

所以,進步的社會不僅容得下一個屁;而一個屁都容不下的社會,還能容下什麽?

(三)

故事本身的意義,往往不是因為作者的原意。作者寫完了,也就完成了一次循環輪迴,故事生出來了,父母也沒辦法讓這個故事,成為自己希望的模樣。

作者所想的是這樣,可讀者看完後,卻一定要糾結在另一個點上。這很難理解嗎?開始可能會吧,但我們很容易就能進入到下一個階段,這種閲讀感受的新意,讓人歡喜。

笛福寫魯濱孫是為了表達資本主義的興起嗎?曹雪芹要通過賈寶玉、林黛玉反封建?我寧肯認為前者是為了賺錢餬口,後者是為了借酒澆愁。

張愛玲寫過一篇《天才夢》。

我甚至不知道,她從前寫過這樣一篇文字。是真是假且不說,為什麽人們所流傳的只有最後的結尾:

生命是一襲華美的飽,爬滿了蚤子。

事實上,我很難從這單單一句話中,看出作者到底在表達什麽。而當我讀完了前面那滔滔不絶的回憶,才讓我真正明白,這個華麗的比喻,到底要講一些什麽事情。

這就是格言式的陷阱。

也是那些刻意編造并流傳的軼事,是如何悄然形塑我們的認知,而讓我們停下追求真實的腳步,忘記了所謂科學,其實就是懷疑的另一個身份。

當一個個明星,在進入暮年後,都變成了一種怪誕的印象,并以某種落魄的醜照,出現在我們面前。我們能想象什麽呢?可能只是在一種惋惜,並夾雜着八卦的心情,就過去了吧。即使再忠實的鐵粉,他們所關心的也不是一個符號,而是那段徹底投入青春時光的生命過程。所以懷舊不是懷念某幾個人,而是我們面對那段懵懂柔軟,曾經輾轉反側,千帆過盡都不是的過往,不得不回頭,又無法能再度踏上的旅程。

但好在我確實從頭開始讀起那些不理解的作者,也對那些垂暮之年的面孔,有了更大的同情與理解。

(四)

卡夫卡改變了小說,也改變了小說的讀者。

在這兩者之間的疆域,所徘徊的則是前赴後繼的作者們。

他們都在卡夫卡的城堡前,進進出出,指指點點,然後這一塊,那一塊地拿走自己想要的部分。主人呢?抱歉,主人離開的時候,原本要燒掉這座城堡,但事情遇到一些問題,沒有按照原初的路向,進行下去。

所以,我們看到了更怪誕的情節,也感到了更私密的情感。

每個人語焉不詳,然後卻深入骨髓。

這就像古典音樂之後的古典樂,你別想再輕易聽到那些討好耳朵的音符,我們先放過那些只懂「狂草」的音樂家,而把我們討論的範圍劃定在畢加索這樣能畫「像」自己的藝術上。

為什麽不再和諧,正如當眾放屁,不會讓一個女人去上吊一樣,因為時代變化了。

我剛纔說「進步」,其實必須承認這不準確,什麽是進步?仿彿有一條直綫,不斷向上一般。綫性論的歷史觀,總讓我從汗毛處感覺到被拋棄。我們不能離開自己的感受,去確認某種超人的心願。我也不願去追隨風雲般善變的未來,當我感到自己的痛,還是感到一種輕鬆,乃至不小心忍不住地放了一個屁。我也明白,這不是因為我落後于時代,或是應該被進步的社會所拋棄。

一個人明白自己責任的時候,也就意味着一種自由;而自由原本就是要依賴于每個人的責任。這很有趣吧,正如哈耶克所說的那樣,我的理解是:越自由的人越堅強,而不是相反。焦大可以罵街,可以被塞馬糞,但他還是不肯離開賈府——這是忠肝義膽嗎?我不這樣認為。

人必須具備足以離開的力量,才能夠確認自己選擇的意義。

柳湘蓮指點那石獅子的評語,正在於他能夠離開這紅塵真假間的富貴繁華,素性豪俠,時不時就飄離而去,打了薛蟠這樣的呆霸王,也從無畏懼。

自由也是如此。

那麽卡夫卡改變的是什麽?古典音樂到了現代又為什麽如此變化?

即在於此。

張愛玲的華服,只是有着「張」的名姓。我們的生活,也只有自己的名姓。作者可以上天入地,但最終卻唯有停在只有一個人在的房間,然後聽着所有路過的人,指向我們房間的窗戶,各自表達對於影子的看法。

這沒什麽不好,反正我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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