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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七號綫

訊號給得很及時,當我跑到鐵軌前,那根長杆緩緩升起,車流人群都彼此相向而去,各自投入那命定的方向。

燒毀的城市,總是保留一部分遺存,似乎供人憑吊,又像是一種不肯說出的嘲笑。所有剩下的建築,都仿彿只是一種湊合的姿態,互相倚靠,卻又厭倦了那些屹立的時間。

我想,若是它們倒下去,化為塵埃,還是變作人類用不了的垃圾,都會讓它們愉快。

但在這夕陽落下,滿天紅遍,到處都是沒落情緒的時間里,我看着它們,還是如此撐持着。像是一群體力工人,在我小時候的商店邊,喝着冰鎮啤酒,大聲談笑。讓膽小的我,只能遠離,卻又歆羨不已。

剛捱了一頓打的我,彷佛仍然蜷縮在街角,等着所有負面情緒平息。

那是我一生中最平靜的時刻,痛苦讓人無助,也讓人會進入一種反省的狀態。

「婦人,為甚麼哭?你找誰呢?」

也許有人曾經懷疑過,但也有人因為某些事,開始選擇相信。

我理解這世界所有的不合理,但卻無法忍受這種不同。正如那些關於復活的故事,原本是神話一樣的信仰,最後卻要按照我們能理解能相信的,做一番註疏。曾經在這裏找尋過的,往往都不能相信過去是一種虛幻的存在。一輩子活在虛幻之中,固然很好。但這個世界沒有力量,讓每個人都活在虛幻之中,那樣將使這個世界變為真實的天國。

當我站在廢墟前,一切似乎不會消失。

火焰的痕跡,無影無蹤,卻依靠那些破碎的油泥和黑色的污跡保留下來。在這些扭曲斷裂的墻壁旁,似乎有一種呼喊,依然可藉助影響向我們大聲訴說。走在這高高低低,佈滿雜物的街道,大概只有人會讓我驚懼。

可我既然選擇了這樣一個下午,就不會輕易放棄自己靈魂和肉體,共同經歷回憶的機會。

這裏沒有了「給他們想要的」那種重複,也不會有人主持公平,一切逝去,就注定了這裏是一種不公的存在。我站在這裏,活着;另一些人,則在無知和有知中,死去。這世界的概念,往往由多數人決定,所以,雖然我聽不見那些遊蕩者的聲音,卻能想象出那些刻板的表情。按照那些死去者的密謀,全部向我宣告的法條,一點一點掩埋去我的「活着」。死去的人,因為他們的數量,審判了我的死去。

The Court unanimously allows the appeal and quashes the appellant’s convictions. It also declines to substitute alternative convictions in the present case.

當我選擇穿過這條綫路,便來到了城市之外,即使那是曾經輝煌過的地帶,你也該明白,我們身處失落的世界。陶淵明寫過一個關於桃花源的故事,那裏生活的人,對於一個外來者,是全部的意義。所以他們可以讓這個多嘴多舌的漁夫,從此失去了回來的蹤跡。這是多數之外的少數,對於多數之中的少數,最終之審判。

以前有個美食家貝爾,曾經告訴我們,在無盡的黑夜和乾渴的沙漠中,你需要堅定信念,保持警惕,又樂觀地相信自己所有的知識和勇氣。為了這一點,他可以用尿液浸透的汗衫,包裹頭部,躲避烈日直射;也可以吃下所有遇到的可吃之物。但他也警告了我們,在這樣一片不毛之地,如果我們遇到一些牛角瓜這樣的植物,切不要認為,那是一種上天的賜福,或是我們自己的運氣爆棚。那是誘惑,但絶對該生起懷疑,因為在一片如此缺乏水源的沙漠,不可能永遠保留下,這些甜蜜,或是清涼無毒的生物。

這裏能夠活下去的,是檉柳,根部深扎到地下十五六米,去汲取水源。是乾澀發苦的棗椰子,不好吃,才能讓人吃。是善於躲藏的沙魚,也是晝伏夜出的蠍子、毒蛇。能夠活下來的,總要有勝過這恐怖的本領。要麽更加恐怖,要麽更加無價值。

這燒毀的遺存就是如此。

我獨自一人,感到孤獨,卻又覺得沒有恐懼。我們不害怕死亡,但是害怕那比死亡更可怖的未知。我們害怕面對任何人,但最害怕的,還是面對自己。因為自己在自己面前,正如那鏡子所映出的,總是更加黯淡,更加可鄙,更加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也許這就是穿過七號綫的意義。

當我從那個夏日午後走來,那些建築工人的笑罵聲,似乎伴隨着我,從童年走到成年。黃段子,還是關於金錢的貪婪,也有對於生活和自我的貶低與失望。他們渴望,我可以指證,他們渴望一切,不可能得到的東西。他們可以為了實現目的,選擇犧牲其他人,當然犧牲自己,總是最後選項。起碼要保留下自己的一部分,從而可以享受所有,不可能實現的夢。

這是廢墟中,迴蕩並且越來越大的呼喊,它們放大了,我所有兒時的不理解,然後讓我走得更慢。

可再慢的步伐,也會走完。當月亮再次升起,天空慢慢變黑,似乎所有的那些猙獰,都柔和下來。黑色的主調,似乎拒絶了所有噪音,讓這些白日裏的喧嘩,進入到一種情緒。月亮是指揮,一切都跟隨着它。我也是如此。於是就體會到了,安息的心情。

我此時還不曾想起,該如何回去。因為最後一班車早就結束,而我也不能,依靠一部腳踏車,就可以騎到黎明。再說,那城市裏,到底有什麽值得我如此緊急而回呢?或許只有一場大雨吧,還是什麽別的精靈聚會。我不想在脖子上長出瘤子,所以絶不向任何人乞求。

當神靈打算讓人崇拜他,是有兩種方法的。一種是給你更多的財富,但這不會讓人有太多崇拜,因為人們習慣於貪求;一種是給你更多災禍,甚至將你原本擁有的,都拿走。好的更壞,壞的更糟。我們都在崇拜何種神靈呢?

他們回到了城堡中,聚在宙斯鐘愛的普里阿摩斯的宮殿中,
享用著祭宴上的美酒和鮮肉。
就這樣,特洛亞人埋葬了馴馬手赫克托爾。

你看,這彈起琴所吟唱的,開始結束。

你還記得那龍貓嗎?你還記得一首叫作Tonari No Totoro的歌嗎?

我無力爭辯,我無法反駁,因為一切預言,都需要依靠未來驗證,而我們永遠也追趕不上,那些超過我們生命的時間。

となりのトトロトトロ トトロトトロ 我的邻居大龙猫~
月夜の晩に オカリナ吹いてる 在月光下吹奏着风笛~
となりのトトロトトロ トトロトトロ 隔壁的大龙猫呀~大龙猫~
もしも会えたなら すてきな しあわせが 如果碰到它 奇妙的事情~
あなたに来るわ 就会发生在你身上~

如果開頭我們無法充滿快樂,起碼讓這穿過七號綫後的故事,漸漸走入你的奇妙人生。也許我們也走不好羅伯特·麥基的全部故事時間,但在這些巧妙設置的節點,你會想過,那未來的結尾,到底是如何指引我們來到這七號綫外的世界嗎?

不是所有故事,都要在盛大輝煌的宮殿前,舉行一場轟動全城的婚禮。

當所有人醒來,故事就已可以結束。

因為奇跡已經發生,就在它確定的時候,而不是在完成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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