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酡蘭

月木酡蘭是一座城市,原文是ymotoand,意思是思念的的地方。地處遙遠的北方,一年有十個月冰雪覆蓋,從這里飛行過去要四十二個小時,中間經停兩站。

昨天我上班回來,推開門就看見地上躺著一封信,輕飄飄的,只有一張機票,時間是三天后的早上7點,目的地:月木酡蘭。

我真沒想過會有這樣的事情,雖然信封里沒有只語片言,可我明白,這樣的事情只有一個人會做到。

今天,一切很正常,我坐上八點的城軌,手里還提著剛買來的早點:一杯豆漿和一個烤餅。機票我沒有扔掉,只是夾在書架最上層的那本詞典里,漢語和月木酡蘭語對照,也是郵寄而來。

車開了后,窗外并不像車廂里那樣擁擠,我能看到街道漸漸醒來。這樣擁擠的車廂自然吃不了早餐,過了六站,終于空曠起來。我的終點在最后一站,可以慢慢吃,等待重復的一天再次開始。

我想過很多瘋狂的事情,但沒有一件嘗試過,自從聽媽媽的話辭去海邊的工作,我慢慢習慣了這份工作。那曾經讓我感到萬分不適應的種種事情,現在已經像磨化了的金屬表面,不再清晰地映照整個世界,卻有著無所牽掛的安適。

以前耳機里聽的最多是蘇打綠,是五月天,是周杰倫。可現在,我總在反復聽著趙傳,聽那些根本聽不懂的粵語老歌。我原本以為早已熟爛的時代,卻總在讓我感動。

東吉坐我對面,敞開式辦公的房間里,我倆有時候會有一些心照不宣的暗號。當他悄悄上網搜索天海翼的時候,我會幫他盯著身后的門口,當那個并不討厭的討厭主管進來時,我會用鉛筆輕輕瞧上三下。而在我去天臺發呆的時候,他也會為我打打掩護。這些歌都是從他電腦共享過來,只是現在已不是東吉popo里的常客,他迷上了一些小眾的音樂,據說是根本不注重旋律的實驗作品。我是不聽他的歌,他也不聽我的歌。我們兩個雖然在偷時間上有著充分默契,卻從沒有什么共同的愛好,就連叫份外賣,他也不會和我,包括其他人類似,總是會點那份沒人點的套餐。他大概不喜歡大眾的選擇,所以才會孤身一人吧。

有人會帶著點點嫉妒,又驕傲地看著他小聲說:單身狗很幸福吧?

我從不回應,只是笑笑。我并不認為,他的選擇有什么不對,反正也沒傷害任何人。除了我們可憐的老板,省下了薪水,然后被我們偷走了時間。但我們還是完成了所有的工作。這大概是個每個人都沒盡力的年代,因為所有的工作都不配。

我坐在車上,吃著烤餅,手打的老面,有一種麥子的香氣,我很喜歡。可東吉不喜歡,他也不喜歡米,不喜歡一切主食。他說:肉才是我的主食。說這話的時候,我們正在圣羅芭自助烤肉里,面前的桌子放著,反正我是吃不掉的各種肉,烤的、腌的、鹵的,味道也是不同,但他都喜歡吃。有一次,我們辦公室的人全部跑到A區支援,結果十五天里只能吃泡面,還沒有熱水。他忙完手頭工作就平躺在一塊大木板上,嘴里度嘟嘟囔囔。于姐說,在念什么呢?

我走進一聽,唉,是《報菜名》的貫口,我都不知道他什么時候長了這個本事。反正從那以后,即使點五元一份的盒飯,同事也要在電話里反復囑咐,多澆上一勺肉湯。

但他不胖,還很瘦,大概沒有成家的人,都可以很輕松保持體形吧,反正他那身運動裝,從來都空蕩蕩,在風中一吹就像飄舞的旗子。

所以,那天他說要去月木酡蘭的時候,我還以為是什么新上線的游戲。

“那就去唄。”

“那我就去了,我想去那兒看看。”

我邊算著表格里的公式,隨口答應:有空我也去。

“好啊,那就說定了。”東吉當天下午就走了,沒有算工資,只是交了一封辭職信。當然不是什么文藝風,只是很公式化的話,也留了一個賬號,并注明截止時間。那時候,我并不知道,這將是一種開始。他把自己在這里的所有證明,都慢慢銷毀了。也許還有什么神秘部門會有著各種記錄,但對于一個普通人來說,就是所有證明他存在的東西,都消失了。

他走得很快,也是坐著四十二小時的飛機,經停兩站,到了那個叫月木酡蘭的地方。

這是五年前的事情,我開始了解月木酡蘭,是從兩年前開始,他開始從那遙遠的冰雪大陸郵寄一些奇怪的東西過來。還有電郵中一些閱后即消失的照片,有一張是他跳進冰湖的,他在照片里留的音頻是,啊啊啊~

后來,他又開始消失,直到我突然在社交圈熱點里發現一個熱帖,原來是天海翼引退同好告別會的直播貼。他果然去了,仍然那么瘦,兩眼都是笑意,站得很直,也離那位女神很遠,左臂上多了一個紋身。我查了詞典才知道,那是當地的一句諺語。如果翻譯過來,大概就是:有多大胃口吃多少的飯。而旁邊寫的幾個字則是當地肖迪奇克夫語,意思是:我愛吃肉。

但我還是不會飛上四十二小時,經停兩站,去到那個冰雪覆蓋的大地。我不是東吉,我不喜歡長途旅行,也不喜歡陌生。我所熟悉的一切陌生,都不是我的本愿。我還是喜歡陽光照暖的南方。

豆漿和烤餅的溫度如此貼合窗外的光,沒有風吹進來的車廂,甚至有點熱。

月木酡蘭的天空和這里大概會一樣,如果我看不到灰塵和霧霾,但我喜歡這里,那就很好,希望東吉也喜歡他的月木酡蘭。

車也要到站了,我是這個車廂最后一位乘客,山下是五年來依然不變的重復。

我推出自己的自行車,外面是匆匆的人。我從沿海那條公路騎過去,這里是公司新開發的戰場,所以我們就從熱鬧的都市搬過來。

海風不太好聞,有種腥氣,可又很新鮮,讓人并不過于抗拒。

不知怎么,左后方的車子總是不肯超過去,我刻意慢下來,但那輛自行車也慢下來,我停車扭頭,打算問問怎么回事。

“明天做好準備沒?”

“……”我看著那熟悉的面孔,略有些吃驚,卻又覺得不應該有這種情緒,便又騎起來。他追過來,還是笑著說,我挺喜歡四十二個小時的飛行,所以又飛了四十二小時 ,也打算在飛上四十二小時。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忍受一下,讓我倆可以平衡下。

“我也想知道這個答案。”我低著頭,繼續騎著車,向著另一個岔路過去,那里是回到車站的彎路。

“辭職信的范本我還留著啊,不過你也一定會有吧?本來就是你的。”

月木酡蘭在地球的最北端,冰雪覆蓋了十個月,有陽光的時候很短,但卻像黑夜里的閃電,即使只是短短一瞬,也可以讓一些人具有力量。

那里有一個傳說,在世界的開端,是一只白色的鯨魚突然醒來,然后從他的肚子里跳出來太陽,就有了光;跳出來水,就有了海洋;跳出四季,就有了萬物。后來只有一個小小的東西不肯出來,這就是思念,月木酡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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