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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你說專欄|不一樣又怎樣

作者:黃琛

「大家好,我是黃琛,今年即將二十四歲了,目前是中興大學台文所的研究生。我還有另一個泰文名字叫做Anyamanee,大家可以叫我Manee就好。」

雙重身分

上述是我向本站讀者的自我介紹,也是我面對新朋友的說詞。自我介紹這種事情,往往能見到一個人對自我特色的定義,我也不例外。我的自我認同是台灣人——當然也是因為我就住在台灣的緣故——所以中文名字擺在前面,然後因為母親是泰國人,便又補充了自己的泰文名字。

我的爸爸是台灣人、媽媽是泰國人,兩人在年近三十時於工地相識、戀愛結婚,馬上就有了我這個愛情結晶。只可惜他們的愛情並不堅固,我想離鄉背井的焦慮確實給媽媽帶來不少負擔。除了性格不同外,文化差異也是破裂的始作俑者,於是他們很快分居,我在上幼稚園前夕被丟給了住在高雄的阿嬤撫養。

筆者幼時居於泰國東北汶干府外婆家。上圖為2018年上游大壩建立後,外婆家前湄公河水位下降的模樣。

更迭的語言

隨著肉體上的遷移,我思想的語言也為之轉變。從三歲前的母語泰語,回台後牙牙學語說起破碎的中文,最後在阿嬤家生長的漫長歲月中,台語替代了泰語的位置。我想我已生得十分「台灣」。

儘管我已活成十足十的「台灣孩子」的模樣,然而心中那一塊遺失的拼圖仍然有待填補。我從沒放棄或否認過我的泰國身分,只是夾在不歡而散的父母情感之中,我很難去追尋那段失落的泰國DNA。每當人們得知我的母親是泰國人時,他們總是滿心好奇又期待地問:「那妳會講泰語嗎?」,然而面對這個問題,我總是只能尷尬地囁嚅幾句展示性的「你好」跟「謝謝」,其餘的什麼也說不出,內心滿是羞恥。這樣的羞恥與失落貫徹了我的青春,直到上大學開始擁有自己的學習時間後,我才有心力與決心一點一滴地將泰語拾起,重新開始,並且至今仍在拼湊中。

上圖為2018年筆者去泰國的古蹟參訪攝下的照片。參訪時由於筆者身著短褲,故須圍長裙才能入內參觀。

身分的謎團

從肉體上的移動到語言的丟失與拼湊,這背後帶給我的意義與衝擊都是同樣的問題:我是誰?我究竟是哪國人?

我是台灣人,這是可以萬分肯定地說的。只是除此之外,我也想自己是名泰國人,那是我身體的一大半。然而當這樣一個已經在台灣深深扎根的孩子重踏故土時,感受到的竟是如此濃厚的格格不入。我被當作了外國人。就算是我的親人,也向他人介紹「黃琛是外國人」(甚至不會用我的泰文小名稱呼我)。背後原因除了我的打扮風格以外,當然就是因為語言了。我不會講泰語,只能彆扭地用中文或英文藉由母親、親戚雙重翻譯,而這樣的情況就更加深了我與泰國、泰國人的距離。

當然,關於身分認同的問題肯定不止如此單純,但正是這樣的格格不入的經驗,讓我體會到「語言」在「身分」中扮演的角色。而我在這樣的「丟失/重拾」的過程中,也正一點一點地拼湊自我身分的樣貌,打破再重構所謂的「新住民二代」的身分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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