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店（下）

「白鶴灚水！好脆的功底。難怪聽前輩們都說您這碗麵必須嚐嚐，今日閩拳勢危，原本以為沒人會練了，剛剛看到先生一手漂亮的甩勁兒，足底碾，膝窩鬆，腰胯尾椎一條鞭，再加上肩肘手三處波浪勁，一眨眼的剎那一輩子的功夫」- 皮膚黝黑的卡車司機忍不住讚嘆起來。

「嘿嘿嘿，胡說八道，誰說閩拳勢危？我這種老人功夫哪裡能代表什麼。這麼多年了，從沒跟人動過手，也沒盤過勁，就靠這點手藝開個小麵店，養家糊口不夠，只好一人飽全家飽，雖然對不起祖師爺，但沒有糟蹋東西，我一輩子沒教過人，師父給的，全部在我肚子裡。」- 麵店老闆說。

女孩本來神情沒落，聽到兩人對話，突然來了精神，也加入對話：「先生客氣了，這兩年來，我觀察到的就有三十六組客人，是為了吃您麵裡的拳勁而來的，十八組是日本南島的宗家，六組是日本本島的新生代，三組是韓國後裔，其他的中國南北各家各派都派出青年才俊來吃過，每個人吃完麵後，都各自得到了要找的東西回去了。我唯一想不透的事情，就是粗麵充滿了剛勁，細麵則全是柔勁，有的人吃粗麵，有的人吃細麵，雖然各自在不同的階段得到想要的解答，但為何沒有人把兩種麵混在一起吃呢？」

「剛柔並濟，誰不會講？知道也不一定做到，知易行難，雖然貌似一線之隔，其實萬水千山。人生在世的時間有限，如果才智有限，不如選一條路走到底，也是一種選擇。」 - 麵店老闆回答時，手上沒有閒著，開始猛烈地開合拉扯麵糰，尾椎到胸腔之間發出咯咯的響聲，剛猛無比，不久後手裡一條一條的粗麵外型顯露。

「大道至簡，一個人的智慧有限，世代累積的智慧就無限了。先生剛剛講的故事裡，周天子發現天地運行的軌跡可以總結成幾個形式，其中第一條規律就是在天地之間劃出一條直線，由天入地稱為『劈』，由地返天稱為『掛』。劈掛合併，有山崩地裂之能，有如盤古開天。人如能掌握箇中奧秘，能封土稱王。」- 卡車司機如此回應。說完這段，司機拿起眼前的筷子，想要夾起盤子裡的滷蛋，筷子尖剛剛觸碰的那一瞬間，眼看完整一顆的滷蛋就往八個方向平均裂開，分成八個等份，乍看之下，比機器切的還要整齊，每一塊都是一模一樣的大小，精準到位。

「劈，掛，橫，輪，砍，崩，砸，鑽。簡單的一刀裡能咬住八個方向，古書記載裡，只有繼承了周朝一族的秘傳拳術才有能做到的拳勁。刀法如掌法，您這手真漂亮，是劈掛纏絲掌吧？」- 老闆看到了司機桌上被分開的滷蛋，讚嘆地詢問。

「是劈掛螺旋掌」- 女子冷冷地講。「劈掛纏絲是周家門內的講法，我不是嫡系的子女，學到的是纏絲功」

「嫡系？還有這種講法？願聞其詳」- 麵店老闆問

女孩嘆了一口氣，借著昏暗的黃燈泡，看了看自己的雙手，緩緩說道：

「先生剛才講的歷史與我所知道的大致相同，但畢竟不是自家人，有些細節之處略有出入。周家王朝確實制定了母系血脈傳承一事，並且選定了山西省晉南平原的洪洞縣做為家族基地，種下了一顆大槐樹，吩咐後世子孫無論如何必須保留此樹。宋朝末年蒙古人入侵中原，血洗大片江山，十室九空，漢地人口結構改變，當時族裡的長老們就有兩種意見，第一是在天然屏障的太行山裡韜光養晦，保留漢人血脈。第二就是跟隨蒙古軍隊，用強大的血脈沖刷蒙古人的殺孽。」

麵店老人：「所以就分道揚鑣，一路人馬隱居在山裡，另外一路嫁入蒙古帝國，分擔風險？」

女孩：「是的，留在太行山的一群人保留了正統周朝血脈，以及本家的學術，包括完整的武學體系，他們被後世稱為周門嫡系。而嫁入蒙古的女子們，被賦予了局部的武藝，並且捨棄了音樂藝術等修養。這一係的女子們是為了顧全大局，讓蒙古的大汗們都產下對漢人有所感情的後代。她們沒有嫡系的名份，也沒有紀錄在家族名冊裡。」

麵店老人：「你說嫁入蒙古帝國這一支的女子，帶走了局部的武學，難道因此增加了蒙古的戰鬥力，間接改變了戰爭的結果？」

女孩：「當時蒙古人西征，一路殺進歐洲腹地，無人可及，靠的不是人高馬大，相反地，是完全不同於當時西方戰爭的策略。蒙古馬個頭小，不像中亞或歐陸馬種，高頭大馬。蒙古的戰士們利用了『輕刀快馬』的技術，衝殺敵軍有如入無人之地。原本蒙古人騎馬不用馬鐙，手中兵器只有橫輪掃砍。自從學會了『劈掛』二勁之後，改良了馬鞍與馬鐙，讓騎兵能在快速的騰挪之間做出『天地一劈』與『捲地回掛』兩種刀法，同時修正了騎射的能力，也改變了世界版圖。按照今天的基因學統計，成吉思汗是人類歷史上基因傳播最廣的一個人，今日的東歐各國人種，常常能看到亞洲人種的特徵隱藏在其中，周朝後人的旁枝也藉此擴散到世界各地，潛伏在歷史的角落。」

卡車司機詢問：「那麼留在太行山那一批人呢？難道後世就一直隱姓埋名？與世隔絕了嗎？」

女孩：「明朝開國皇帝朱元璋，本名朱重八，就是出生在山西洪洞縣的大槐樹下，母親是周朝嫡系的一位女子。他出生時元朝內部已經有足夠的旁枝後代把守，為改朝換代做好準備。蒙古人經過了六十多年的混血隔代，已經失去了草原的自我，周朝後裔再次掌管大權，朱元璋順利成為開國君王，建立大明王朝，並且從山西大量引入人口進入今日的河南省，山東省等地，也是歷史上著名的『洪洞大槐樹移民』。其實是別有私心，充實自家血緣地貌。」

卡車司機聽到這段，眼神變得更加圓潤，大大的吸了一口氣之後，講出了他的心事：

「今天本來是為了一碗麵而來，沒想到麵還沒吃到，先聽到了這麼精彩的故事。我這幾年都在開連結卡車，沒日沒夜地開，沒什麼朋友，也沒人跟我聊天，功夫都放在腦後了，身子也放了膘，本來想吃完麵就走，但是過了今晚，也許就沒人聽我講故事了，不如我也講講我所知道的歷史，跟兩位分享。」

麵店老闆已經做好了粗麵，現在開始兩手打輪，把麵條一根根盤起來旋轉。

女孩回覆：「我冒昧地問一句，你看起來像原住民，但是為什麼講起話來，有濃濃的閩北腔調？」

卡車司機：「我在山裡出生，海裡長大，我八歲開始跟部落長老打獵，九歲打到人生第一隻山豬。我能一口氣游到蘭嶼，我的鼻子能聞到山頭另外一面的小米酒，我的眼睛可以看到海岸對面的陸地。我十五歲就有女人了，還不到十八歲時，我接觸了山下的花花世界，我簽了賭債，欠一屁股錢，我一輩子抓飛魚都還不完的賭債。我當時想，大不了人頭落地，把身體還給山林，把血液放到大海裡，沒什麼了不起的，我好吃的都吃過了，美麗的女人都睡過了，當時覺得人生已經沒有遺憾。

後來遇到一個人，他是軍隊裡的人。他說我的身體既然已經不打算要了，不如捐給他，可以保護族裡的同胞。我那個時候聽不懂什麼意思，就跟他走了，他說我的視力很好，應該要開飛機。我當時想，開飛機不就是跟老鷹一樣，能在比山更高的地方盤旋，能看到族裡其他人都看不到的景色，實在太好了，一口答應了他的建議。

於是我加入了中華民國空軍，受訓成為戰鬥機飛行員，我接受了各種嚴格的訓練，有許多我之前在山上意想不到的事都發生了。我變成了完全不一樣的靈魂，我有了榮譽感，我為能保護著人民，保護著我熱愛的土地為榮。國家用了十年的時間，秘密送我到美國受訓，我成為了頂尖的飛行員，也開始執行許多秘密飛行任務。我的飛行時數快速累積，並且掌握了高超的飛行技巧，我能憑直覺避開所有的雷達偵測，精準完成各項任務指標。他們給我取了一個代號：「黑鳶小茄子」。

我被允許接觸了許多軍中的秘密檔案，其中也包含了有關蔣家的不公開檔案，以及蔣家貼身侍衛的身份，我在檔案中看到了周朝後代的事蹟。因為我的原住民背景，國家放心地讓我執行許多不公開的飛行。我們一直以為兩岸之間和平共處了一甲子，而事實上有好幾次差點引發第三次世界大戰，但是人民一直被蒙在鼓裡，安心炒股炒房，一片祥和升騰。

1995年的潤八月，我被賦予了一個重要任務，要在完全隱秘的狀況下飛入共產黨大本營，傳達一份秘密文件。沒想到在這次的事件中，我被美軍軍艦偵測到，為了國家的利益，我被迫俯衝到福建境內，棄機潛逃。我當時在武夷山附近跳機，進入山區，逃避追查。我躲了五年又五個月，我假扮成各種聾啞人士，徘徊在茶農之間，打零工混吃喝，等待機會。但我畢竟是軍人，國家在我身上栽培過了，我的演技能騙過一般人，但騙不過練家子。茶農之中，有一人看出我的身份。而他的來歷，恐怕跟兩位剛才說的有點關聯了。」

說到這裡，卡車司機站起來，脫掉外套，露出雄壯的手臂與那稍微有點福態的小腹身材，走到老舊的電冰箱前面，打開冰箱的玻璃窗門，拿出一罐黑松沙士，抬頭看了看冰箱上方的舊電視一眼，再走回座位，咔嘰一聲打開鋁罐，咕嚕咕嚕地一口氣喝掉半罐，打了一個響亮的飽嗝後，繼續說他的故事：

「我在武夷山上住了一段時間之後，當地的茶農都認識我了，他們覺得我是無家可歸的流浪漢，雖然不會講話，但是做事勤快，所以讓我在農忙時節幫忙採茶，讓我加入他們的生活，我也是在那段時間偷偷學懂了他們的語言。我盡可能地讓自己顯得記憶力不好，無法形容自己是哪裡來的人。他們看我的膚色與長相，曾經猜測過我是廣西或雲南的少數民族。所以從來沒有懷疑過我是中華民國軍人的可能。」

聽到這裡，麵店老闆暫停了手上的麵活兒，走到舊冰箱前面，看了看裡面的飲料，也拿出一罐黑松沙士，倒入一個透明的玻璃杯中，等氣泡下去之後，拿出鹽巴罐子，捏了一小撮食鹽撒進冰涼的沙士汽水裡，杯子嘩啦啦地再次起泡沫，麵店老闆這次不等泡沫下去，而是大口接著鹽巴泡沫喝盡杯子裡的沙士，喝完之後沒有返氣的現象，不像司機那杯，引發了一個大飽嗝。

司機接著繼續說：

「當時中國經歷了改革開放，沿海經濟活動繁榮。武夷山上種植的大紅袍茶葉在幾年內突然被炒成了頂級紅茶，一時之間，每個茶農都號稱自己種的是正宗大紅袍，原本純樸的茶山突然變成了被資本商人運作的股票交易所，每個人都在等開紅盤，看看今天的茶價飆升了多少，哪家哪戶的茶商一夜致富，當時熱錢流入，一時之間人人都不知道該怎麼花錢了。」

「幾年前還很寧靜的村莊，一下子蓋了許多建築，也來了很多外地炒作茶葉的商人。我想起了年幼的回憶，那個時候臺灣的東部山裡也是一夜之間來了許多砂石貨車，破壞了部落的生活，間接導致我下山打工，接觸賭博。我一怒之下，正要離開武夷山時，遇到了一個特別的茶行老闆，他的氣場完全不同於其他追尋利潤的商人們，舉手投足之間充滿了優雅的氣度，眼神溫和，言語彬彬有禮。他從交易的村民中聽聞了我的事蹟，有一天找上門來，我們在一個庭院裡見面，是個封閉式的南方小院，石桌上放置了各種茶具。當時中國大江南北都流行起了來自臺灣的功夫茶，武夷山身為茶葉重鎮，更是家家戶戶都備有茶具杯具，隨時沖泡，以茲證明自己才是福建茶文化的本源。

那位茶商自稱姓孔，北方面孔，濃眉大眼，國字臉型，他聽說我不會講話，不知道是聾還是啞，見面也不多說，我們一起在石桌前入座，他的隨從留了一壺水之後就離去，院內就只剩我們倆人。他把水煮沸之後，隨手沖泡了一壺烏龍茶，之後就自言自語講了一段話：

『喝茶一事，本該簡單，喝的是茶湯，不是儀式。世風日下，西學東漸；西方酒文化不著重在酒漿上精進，而是繞圈子找捷徑，硬是躊躇不前，弄出來各種儀式，並且在氣味上大做文章，葡萄發酵的酒，卻能引人說出口中萬千滋味，有水果，泥土，酸醋，木漿，礦石等等，其實只是在酒漿發酵揮發的過程中氣味產生的微弱變化，誘導出飲酒者說出似是而非的形容感，並且堂而皇之進入學術殿堂，這跟拳術上的意念假藉有異曲同工之妙，總是借假修真，但是最後弄出一堆牛鬼蛇神。這種品酒的方式在西方發展出來的資本功利社會上很有用處，但過去一個世紀被日本引進之後，曾經在日本茶道圈掀起波瀾，引起了許多傳統人士的不滿。沒想到在70年代，臺灣商人嗅到商機，也把這種方法引入茶界，立即席捲各地，一開始只有什麼溫壺，洗茶，高沖等步驟，勉強還可以算是在喝茶。之後變本加厲，又搞出一堆什麼壺外追香，關公訓城，韓星點兵等等的名目，讓好好的一壺茶變成了形式遠大於一切的表演行為，喝到嘴裡時已經不知道是什麼了。這種莫名其妙興起的茶文化，竟然跟著改革開放大量西進的台商一起進入廣東，福建等地，現在儼然已經成為喝茶必須的講究了。

唉，其實喝茶就是喝茶，茶好就好。茶不好，做什麼都不會好。就像人一樣，一個人的本質要是好的，做什麼都會好。一個不好的人，是無法把事情做好的。』

說完，孔姓商人突然抬頭看著我，好像知道我不聾不啞，對我說：

『你不是本地人，你在這裡也不是為了銅臭或名利。跟我走吧，我有事情給你做。』」

女孩聽到這裡，心裏隱約有些不安，卻不知道在擔心什麼，她忍不住問了司機：「你當時還是中華民國空軍的身份，難道不會擔心他的來意？或自己的身份曝光，被對方情治單位吸收？」

司機聽到，哈哈大笑一陣子，繼續說：「我當時的確有這個疑慮，但是孔先生有一種魔性的笑容，他有一種從骨子裡就是正人君子的氣概，也許是我身體裡的原住民直覺，讓我拋棄成見，選擇相信這位孔先生，立刻開口說話，決定跟他走。我當時已經有兩年沒有開口發聲了，一開始結結巴巴，沒想到講出的話帶有武夷山的地方方言腔調，一時之間也改不過來。孔先生笑了笑，跟我說：『你悶了兩年，總算把臺灣口音悶乾淨了，這樣也好，做事方便』。原來他知道我是臺灣人，而且也把話講明白了，這樣倒好，我們互相之間不需要隱瞞什麼。」

女孩接著問：「孔先生是山東曲阜孔家的吧？按照輩份，他是第75代？還是76代？」

司機：「原來你也知道孔家一係的事？孔先生是74代的，他年紀輕輩份高，但跟你一樣，他也不是嫡系，雖然姓孔，卻是孔家旁枝」

女孩聽到“旁枝”一次，眼角肌肉跳動了一下。這是三人對話中第一次明確說出女孩是旁枝的事實。

女孩回覆：「略有所聞，我知道曲阜與大槐樹有聯絡，但是不知道詳細的關聯，畢竟，我不是嫡系直傳...」

麵店老闆突然插話：「其實，是不是嫡系，差別只是在一個名份而已。當年要不是你們這一支堅決要融入蒙古帝國，後世的發展不知道會怎麼樣。」

女孩默默不語。

牆上的時鐘指向十一點五十五分，還有五分鐘就要午夜了，三個人這個時候同時默默地看著時鐘。

老闆手中的麵已經完成，一大團麵先被剛勁擠壓成粗麵，後來又被柔勁滾掙沉一條條的細麵，原本龐大體積的麵團被兩種截然不同的手勁處理了之後，戲法一般地縮小了十分之一，變成一人份的麵條。原本一直在講話的女孩與司機，這個時候才注意到麵條的變化。

老闆見狀，開口解釋：「山西省自古土地貧瘠，土壤鹼份高，農作物不容易生長。明朝之前，玉米還沒有進入漢地，山西主要依靠小麥，蕕麥，黃米等農作物，沒有多餘的飼養家畜。吃肉不容易，蛋白質攝取不足是練家子大忌。周朝是農業立國，當時為了養兵蓄銳，提高戰鬥力，研發出來的烹調手法，能把麵食中的蛋白質通過麵筋化大量提高，吃一碗麵的蛋白質養份高於十個雞蛋，軍隊的戰鬥力保持在巔峰，周朝初期把這種手法視為保密項目，掌握的人稱為“宰相”。後有人在野史考證宰相的原型是在餐桌掌握切肉的屠宰之手，分配肉代表分權利，其實宰相是指能化麵食為肉麋的手法。」

女孩聽了，默默點頭，說：「後來諸侯紛紛各自獨立，周天子眼看大勢已去，權力收不回來，就把各地宰相召回身邊，封存了這種手法。唯一的一隻留在母系傳承的家族，讓他們帶到山西大槐樹，開枝散葉。世人普遍知道山西人多吃麵食，各種麵食料理千變萬化，其實都是這種手法的稍枝末節加以變化的產物。真正的精華還是留著家族內部，為了訓練戰士時提高營養攝取使用。」

麵店老闆說：「沒錯，但是就像我說的，這個手法一直流傳在周氏嫡系家族裡.....」

女孩緊接著問：「那你為什麼會？我找遍了大江南北才打聽到你這裡，我要知道，保守得這麼嚴密的方法，我就算不是嫡系，也是得到了拳術的真傳，我的骨節已經練到撐拔擰裹的境界，但我的勁道始終練不過最後一個關卡，我想來想去，秘密一定藏在你的麵裡！！」

女孩越講越激動，聲音也越來越大，講到最後，她的情緒高漲，雙手拍桌，震動周圍的空氣，也不知道怎麼震到了冰箱上方那台老舊電視，觸動到了電源開關，螢幕突然打開，畫面出現在非凡新聞台的直播畫面，新聞記者正跨海在美國東岸的費城直播。

卡車司機也被女子拍桌的力量震了一下，激發出他身體裡野獸一般的敏感，後背肌肉節節鼓譟起來，像孔雀開屏一樣層層上推，擠壓雙肩上提。肌肉的快速膨脹改變了卡車司機的面孔，彷彿川劇變臉一般，他突然變了一張臉，像地獄的修羅一般火紅，眼神充滿了殺氣。

麵店老闆見狀，推開眼前的桌子，雙胯一落，膝窩圓繃，兩肘收攏，肋骨束緊，兩掌位於胸口斜前方，十指張開，氣勢像極了一隻蓄勢待發準備起飛的白鶴。

女孩此時站在與另外兩人同等距離的位置，右後腳實，左前腳虛，右手翻掌上擰，左手盤掌下轉，鼻尖肘尖膝尖腳尖合併為一條線，身體不偏不倚對準兩人中心。

三人形成一個等邊三角形，劍拔弩張，都摒住了呼吸。

噹一聲，牆上的時鐘發出響聲，午夜十二點，臺灣時間正式進入2020年12月12日0點0分。

電視螢幕上的的記者興奮地報導，經過科學與醫學共同的努力，美國的疫苗總算要開始接種，記者現在就在美國東岸時區的紐約市，準備目睹這一個偉大的鏡頭，人類即將戰勝病毒，這次的疫苗能如此順利的開發生產，都歸功於超級電腦的基因模擬序號配對，把十幾年的工作壓縮在幾個月內就完成，大大提升了效率。

畫面中，一排一排的美國群眾熱情地排隊，準備接種疫苗。

後面的紐約民眾，有一個看起來像流浪漢的人拿一個厚紙板，上面用馬克筆寫著：“the day is finally here!”

就在此時，臺北時間庚子年2020年12月12日晚上00點01分時

麵店門口出現一名男子，看著裡面的三人，大喊一句：

「我來了！」

- 第一部終

#一本正經胡說八道
#如有雷同純屬謠言

原文發表於 2020/12/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