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鴻璽

劉老師長年僑居美國，任職高科技領域，引領產業。難得加州氣候舒適，全年可練武，數十寒暑如一日。這次回台，百忙抽出三週多的時間，帶領我們一群後生晚輩練功。要練什麼？他把雙鉤拿出來後，嚇得我們退避三舍。

交往的一年裡，一切都很好，我不覺得她是典型的美國女孩，但她保有了基督教徒的虔誠，卻又在適當時會喝酒或呼大麻。我有一次用兩週的時間回台灣看姥姥，她當時很感興趣，也想來看看。但是因為機票太貴作罷。我鬆了一口氣，她不知道我們見家人是什麼概念，我可能會嚇到姥姥。

雙頭棒的基本功是從單手轉棒開始，看似簡單的舞棒動作，被耳提面命的告知一定要握好握滿，虎口不可漏縫。滿把握實轉棒才能把擰轉之勁從手，肘，肩，背帶回身上。如果稍有鬆動，就被告知那是「手指功夫」，是練戲曲的法門。棍，棒同理，方才恍然原本的舞棍都是手指功夫，一句話改變一個觀念。

“Shalom！my friend”，我用唯一會的希伯來語語打招呼，他更開心了，問我怎麼知道問候語？我說你不是我們唯一的以色列朋友喔！“不，我不是以色列人”咦？我再次檢查手中的護照，是以色列沒有錯。“我是巴勒斯坦人。我只是在以色列出生，成長，受教育，工作”我有點驚訝，所以問了一句：你是巴勒斯坦人？

原味咖哩的老闆長得很像流氓，他只要不笑，站在門口抽煙就有堂口大佬的份兒，顏面的皮膚很粗糙，給人在江湖上廝殺過的錯覺。實際上他是餐飲界的大文青。

台北的南門市場動工之前，二樓有一圈小吃店，美其名是美食街，其實是菜籃族中午便餐的場所。門口旁便是天字第一家合歡刀削麵，但我們都暱稱這間叫做胖老闆的店。

鞭是重兵，屬於輔助兵器。重兵不開鋒，屬性單純，使力多集中在劈，砍，掄，撩。近半個月練鞭，常常背著鞭四處跑。朋友見了常問：“又開始練劍了？”“不是劍，是鞭”

Matt 是我大學時期最好的朋友之一，最好的朋友不僅是友情上，有時候也是因為他是最讓我擔心的人之一，但我們確實是非常好的朋友，最近重新閱讀余華的【兄弟】，50萬字的小說，停不下來的文字沖刷，感受書裡40年時光流，感受到男人兄弟之間的情誼，使我倍加思念好友。

10月31日清晨4：49分起床，我坐在馬桶上回思整個案發流程： 畫面開始於下午或傍晚，走在高雄市的六合路與仁愛街巷弄，路上無車，少數機車穿嘯而過。一名看似中年落魄男子從後方擦身而過，我感受到非常輕微的碰撞，直覺他是賊，順手擒抓他後領，使勁往斜後方拽，同時奪位他兩腳之間，壓制在地。

老闆手中的麵已經完成，一大團麵先被剛勁擠壓成粗麵，後來又被柔勁滾掙沉一條條的細麵，原本龐大體積的麵團被兩種截然不同的手勁處理了之後，戲法一般地縮小了十分之一，變成一人份的麵條。原本一直在講話的女孩與司機，這個時候才注意到麵條的變化。

但是這裡有一家麵店，在已經死透的街道上，夜間唯一的燈火。牆面的陳年裂縫長滿了黴菌與牆癌，天花板是日據時代留下來的羅馬風格吊頂造型，但是從來沒有粉刷過，蜘蛛網都已經厚到沒有蜘蛛可以爬了。這裡連蟑螂螞蟻老鼠壁虎都懶得來光顧，竟然還能持續經營，門可羅雀，生意慘澹。這間奇怪的麵店，總是持續有人來光顧。沒有人為了吃這碗麵而來，但是都是為了她而來。

在北京胡同裡遇到新疆人開的新疆菜館，羊肉串必須好吃，這道理跟涮羊肉鍋的麻醬燒餅一樣，必須好吃，幾乎可以說是愛的真理一樣。

大多數都是在移動的夢，場景熟悉度很高，幾乎是可以瞬間認定在現實的生活中。前後順序混亂，這次夢裡除了時間感消失，順序次第也混亂，腦中的神經元應該在快速動眼的深度睡眠中磁碟重組了。

通明扣是只有武人會的穿法，流傳在華北地區，尤其是河北滄州的武行，鏢師。隨著北師南下，清末民初被一對滄州的兄弟帶入上海精武會，不久之後就變成精武的制服。同樣南下傳藝的七星螳螂拳羅光玉先生把這套衣服帶入香港，隨後到澳門，東南亞的馬來西亞等地，而後又到了歐美各國。

夢裡還是開了一家旅館，在混亂的城市之中。地下一層，地上兩層，遇到疫情後生意清淡，幾乎歇業。雲門重整，總公司搬遷，集體換地方，大部分老師沒地方住，我邀請全體入住，房間全滿，我睡樓頂。

英文裡的Dissident，就是一個字，不需要多解釋，簡單扼要，看到就知道。我查閱了中文維基百科的定義：「持不同意見者」，多麼繞口的說法啊？誰跟誰不同？想像空間很大。

文城很好看，真的好看，尤其在大疫之年，反思人性。

我一直相信，任何形式的介紹都不如紮紮實實的上一堂課，哪怕是一堂體驗課，都勝過任何形式的語言與文字介紹武術。

現場看演出的體驗，包括在同一個空間，聽到笑聲，聞到哭泣，喉嚨的哽咽，甚至是謝幕之後燈光打開的那一瞬間，人們看到彼此的眼神與表情，這些都是「社群」真正的定義，而不是一個網址或一個手機程式，但是這些都隨著unfathomables的疫情逐漸改變，虛擬變成現實。

中國的氣味：街上的煙草味，麻辣燙的椒麻味，捲餅的豆油味，烤串的羊油味，起風的塵土味，秋風的冰涼味，瓜果裂口的香味，人與人擦身而過的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