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鴻璽
黃鴻璽

練拳多年,身體逐漸敏銳,對天地萬物產生好感,喜歡觀察人,漸而親近文字。雖不曾在筆下耕耘,但不可一日遠離書,人生軌跡混亂,跑到北京經營客棧,一走十年,天地之間見自己。尚未不惑,整天胡思亂想,工作之餘,紀錄下生活種種,給下一個十年後的自己。

文城

文城很好看,真的好看,尤其在大疫之年,反思人性。

余華先生的筆真是一把雁翎刀。他太會寫了,等了八年,沒有白等。

據說這本書是余先生1999年開始提筆創作的,他想寫「活著」以前的故事,他自己說寫著寫著就寫不下去了,停筆期間開始「兄弟」,「第七天」等創作,但是「文城」一直擺在心中。

什麼時候寫完呢?去年疫情期間,他完成了這部作品,相隔21年。

余華的小說很可怕,是開了第一頁會放不下的那種旋律,眼睛離不開他的文字,只能放棄抵抗,中午拿到書,草草吃完飯就開始閱讀,一路看到半夜三更,跟隨著故事過了一次顛沛流離的大悲劇人生。

雁翎刀是刀劍合體的冷兵器,遠看是刀,近看似劍非劍。用法上也是刀劍參合。長兵器的槍棍不分家,短兵器的刀劍是天南地北兩種邏輯,雁翎刀法能融合並用而不丟純度,難能可貴。

我讀文城的過程中,彷彿看著作者舞起了雁翎刀,貌似粗枝大葉的大劈大砍之中,不經意就被他隱藏的沉肘挑腕劃破了防線,故事主人翁的大悲大喜直接鑽進了我的心底......

余華說,他想寫120年之前的人,歷經了庚子之亂,清朝滅亡,軍閥混亂,土匪崛起的時代,我以為「活著」已經把人最苦最難的日子都寫完了,我以為「兄弟」道盡了人性最壞的一面,寫完了人生荒唐至極的模樣,我以為「許三觀賣血記」已經紀錄了人性最底層的詼諧與不甘,但只有余華能超越余華,文城寫出了更深層的人性。他的筆像一把刀,把我的想像力劈開,像一把劍,補漏了所有的感受。

讀完之後,意猶未盡,我習慣在讀完中國作者的作品之後上豆瓣看看書友的點評,出乎意料地看到不少年輕讀者不以為意地認為余華說故事的能力下滑,認為他的巔峰已經停留在過去,也有不少人拿「白鹿原」跟「文城」比較。

一連串的網友回文,不時看到「爛俗」,「退步」,「沒有鋒利感了」等字眼,坦白說,我很驚訝。

雖然閱讀這件事本來就是見仁見智,藝術欣賞是很主觀的,但是鍵盤世界很難看清楚每個人的面貌,我只能初步推測:大概都是九零後(零零後應該不會讀余華的書了)。

余華的一貫作風都是要去處閱讀障礙,他成功展現了好的故事不需要複雜的文字語言,只要力上刀尖,破銅爛鐵都是好兵器。1999年大概是我中文閱讀能力退化到最糟糕的時間,當時的閱讀能力只剩下世界日報的頭版新聞,讀金庸小說都要跳著字讀才能猜完劇情。余華如果那一年就把文城一口氣寫完,我估計能看明白他的小說。余華從來不賣弄文字技巧,但字字能打入人心,我從他的小說中看見了一層又一層的人性。如果這不是功力,那什麼才是呢?

關在家兩個月了,這兩個月很忙碌也很煩躁。事情沒有少,腰痛沒有好,處處聞啼鳥。

正當靈魂有點乾枯,精神有點疲憊的時候,余華新鮮出爐的「文城」幫我醍醐灌頂。

文城很好看,真的好看,尤其在大疫之年,反思人性。

原文發表於 2021/07/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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