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國輝
譚國輝

藍天白雲黃太陽 http://www.kohwaiyoung.com

童年的花果山 01

如果你现在就放弃,你将错过未来那些美好的事。

很小很小的时候,我是没什么玩伴的。

我排行第三,大姐大我十八岁,妹妹小我十二岁。我们姐弟的年龄差距那么大,有个相当戏剧性的缘故,之后再说。总之,我夹在一群女孩子中间,大的太大,小的还没投胎转世,最好的玩伴是大我四岁的二姐。

那时二姐已经上学。每天放学回来,我就去搜她的藤篮,一定有收获——有时搜出酸梅,有时是咸芒果、加应子或口香糖。二姐在学校买了零嘴,自己舍不得吃完,一定会留着带回来给我。二姐很疼我,给我吃番石榴,她会先咬一口,确定没核,再吐出来给我。

母亲平常不让我出家门,二姐去上学时,我就自己玩。我很快发现,家里后院小动物出没,跟花果山一样热闹。

那阵子我爱上扑蝶,就做了一个网,整天在院子里追着蝴蝶跑;有时去抓蜻蜓,抓到了便在它身上绑一根细细的绳子再放它飞,重复地欲擒故纵;玩腻了就去抓蚂蚁打架。蚂蚁是分帮派的,只要把两只不同巢穴的蚂蚁摆在一起,让它们触角相碰,它们就会看对方不顺眼而厮杀起来,反之,同个巢穴的蚂蚁只会亲来亲去,绝不开打;有时也用竹子做陷阱抓小鸟,但从来没成功过,唯一一次捕捉到的猎物是家里养的猫。

原本在花果山里活得无忧无虑的小动物,因为我这个美猴王,迎来了它们惨烈的人生。

爬树是我的看家本领。院子里那棵红心番石榴树,有三层楼那么高,我经常爬上树摘番石榴吃。石榴树很瘦,树干只有两根手指粗,风一吹我就随风摇曳。越高的石榴越甜,越甜的果也越容易引来虫子,我很馋嘴,一摘到果子就狼吞虎咽地吃下肚子。

我还喜欢吃一种本地野莓,这种果子熟透时,虫子比番石榴更多。五岁那年,我吃下太多虫子,天天屁股痒。母亲准备了一大脸盆的热水,让我把屁股浸在水里,又逼我吃诊所拿回来的药。吃过药后,我大出一条条又细又长的虫子,乍看就像意大利面。那一次,我大出了好大一坨的意大利面,屁股才终于不痒了。

我在后院玩得不亦乐乎,左邻右舍的小朋友很快被吸引过来,加入花果山。美猴王于是有了猴子猴孙。人多了,就去抓“豹虎”,养在火柴盒里,让它们打架,比赛谁的豹虎武功最强。那年代,每个小孩口袋随时都能翻出一两个养着豹虎的火柴盒。

开始上学后,我的角色就从爱欺负小动物的恶霸,转换成正义的救世英雄。放学回家路上,我忙着捡别人丢掉的木箱,回去拆解做成刀剑木枪,一天到晚背在身后,幻想着锄强扶弱。又有一阵子迷上日本电影《盲侠》,剧中主角是一位双目失明的剑客,他武功高强、杀人如麻却充满人情味,深得我心,天天在家扮盲侠,想不到后来真的盲了——这是老天爷对我最大的黑色幽默。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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