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力尼安
郭力尼安

法学研究生,关注社会情绪与文化艺术评论。

「关上那扇门。」| CoronaDiaries 05

何伟(前左)1996年与同期和平队志愿者在天安门。我注意到天安门城楼上醒目地写着「世界人民大团结」

闭门不出的一天,夜晚来得飞快。

花了点时间,仔细读了何伟在3月16日的《纽约客》上讲和平队突然结束中国项目的文章The Peace Corps Breaks Ties with China。他回顾了自己90年代来做志愿者时的经历,并且披露了这一决定作出的一些背景。他对美国政府此项决定的突然和不透明颇有微词,也对和平队未能保住最让志愿者梦寐以求的中国项目而深感惋惜。看完结尾有点泪目:他谈到一个本来即将来中国参加和平队的志愿者,热情满满,而现在只得改去摩尔多瓦:「他本应是中国26期项目的绝佳人选。」(“He would have been perfect for China 26.”)

何伟谈到他在涪陵教书的经历(也就是他的《江城》记叙的那一段支教时光),那些至今与他保持着联系的已经成为中产阶级的当年的穷学生。那么温情的中国与美国人民的友谊,那么友爱的、纯洁的人与人之间最自然的交往,那么奇幻的、迅速变动的、在大历史中闪耀着的渺小历史,都似乎不可避免地成为了政治考量下可以弃掷逦迤的细枝末节。

今天也是谷歌关闭 google.cn 十周年。想起一位网友曾不无惋惜地谈起在GFW收紧之前,自己在 Instagram、Facebook 上时不时能与大洋彼岸某个普普通通的陌生人互夸两句照片,或是开几句玩笑。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四海一家、全人类团结一心的梦想好像已经离我们很远了。触不可及,消失在80年代那些昂扬向上,在今天听来几乎是饱含着童真的流行歌曲里。一次全球性的病毒肆虐,本应是人类再次意识到大家基本的共同处境的契机,却硬是降格沦落为政客用来转移视线、玩弄民意、煽动仇恨和愚蠢的民族主义情绪的烂摊。

此时此刻我正看着 Boris Johnson 今晚的讲话:英国将「锁国」三周,禁止一切非必要外出,取消除葬礼以外的一切集会。所幸每天一次的外出锻炼仍然是被允许的(不允许结伴)——我还可以放放风。病毒让许多国家关闭了国门,但被一些人视为超级病毒的不同文化、不同意识形态之间的交流,不是早已让一些国家关上了国民「睁眼看世界」的窗户了吗?今天,视频制作组织「回形针」因为在YouTube上传的视频中的一幅地图中的台湾部分看不清楚而被网民群起而攻了。群情激愤之外,好像并没有人介意自己无法合法地访问 YouTube 这一事实。我们好像已经记不得在十年多之前,YouTube 不是什么「外网」,而只是一个所有人都可以上的网站。暂时的封闭本是不足为悲的,除非长期的封闭已使人不再向往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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