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文】“无特定目标的暴力”的意义

原题：De zin van zinloos geweld

来源：De Standaard

作者：Pascal Gielen

时间：2021.02.01

历史总是重演。在上周的荷兰骚乱中，首相 Mark Rutte 很快将其定性为：“犯罪行为”。几年前，他在面对发生在海牙Schilderswijk的粗暴行为时，也是如此 。他说这些头脑发热的人“非常愚蠢”。

尽管骚乱的原因不同，对问题的解析都存在着非常相似的论调。不仅在荷兰如此。各地的政客都事先准备好了说辞。这通常与道德和个人相关。有些人的价值观和标准出了问题。在良好公民与和平示威者之间，总会有一小撮暴乱者，不是吗？让我们把这些头脑发热的反社会人士找出来，问题就会立即得到解决。

社会学大军

不幸的是，这种现象隔几年，有时甚至是几周就会重复一次。政治家和记者猜测这种暴力的原因。“这些人在想什么？”Rutte 很困惑。确实，野蛮人的思维很难理解。这只可能是“无目标的暴力”。毕竟，没有任何办法可以理解他们的行为。我们可以讽刺的看到“无特定目标”这个词如何在媒体和政治辩论中传播以及含义发生变化。现在，我们已经不知道是新闻工作者和政治人物认为这些人在街上无特定目标地肇事，还是他们自己无法理解行为的目标。

一旦政策制定者和新闻工作者完成了初步分析和道德判断，通常就会有一支由社会学家、心理学家和哲学家组成的大军开始进行解释。问题本质上不是道德问题，暴力过激行为的责任不在那个边缘人。问题的根源是结构性的，原因是这样的……他们认为，福利国家的削减，中产阶级的减少以及贫富差距的扩大是造成所有这些无特定目标的暴力的原因。

双重含义

我们不能只怪这些科学家。毕竟，统计数据证明了这一点：社会经济差距越大，发生骚乱的风险越高。但这能解释一切吗？提供金钱、经济增长、更多的就业和福利就能解决吗？也许我们应该为麻烦制造者提供一份收入合理的工作？所有骚乱者都是可怜人和前途无望的低技能年轻人吗？荷兰的样本显示，并非所有人都具有这种特征。他们的社会经济状况并不能解释他们的破坏行为。

事情还有另一面。答案的关键在于“ 无特定目标（Zinloos）”这个词。“Zin”在荷兰语中有双重含义。它的含义包括目标和意义。“无特定目标的暴力”也许并不是人们表达生活没有方向和意义的方式。这些人无法找到词汇或其他符号、文化的表达方式来表达自己的立场或反对意见。因此，骚乱在某种程度上也是一个文化问题：如果人们不能理解“为他们好”而采取的决定和措施，如果没有给公民表达自我的工具，那么通常他们只剩下一种方法来重新掌控自己的生活：用拳头砸桌子。如果你找不到表达不满的词汇，或者你发现自己的语言没有被理解或重视，那么你能做的就是无目标的喊叫。所谓的无特定目标的暴力是有其意义的。这是在呼唤意义。

单一文化

因此，解释无特定目标的暴力可以部分归因于文化（部分！）。我指广义上的文化，宏大的意义网：毕竟，只有通过符号，语言，图像，动作，味道，颜色和声音，我们才能融入社会。但是，媒体和创意产业的同质化催生了一种单一文化，在这种文化中，自己赋予意义的可能性和多样性降低了。文化被简化为一种消费文化，为了占领市场，现有的文化观点被极大地简化和复制。这就是为什么大型玩具商店都采用粉红色和蓝色的原因，尽管每个父母都知道女孩和男孩的现实世界比这要复杂得多。我们表达的自己想法的可能性被缩小在有限的陈词滥调和理想类型里。

竞争文化

而且文化也被简化为竞争文化，对最多观众、最多访客、最多明星和最受喜爱的竞赛。这也降低了我们表达调色盘的丰富程度。文化成为了像“比利时达人”（ The Voice of Belgium’s Got Talent）之类的“对抗赛”，我们期待彼此做的更好。然后，重点很快转移到了技巧而不是真实。发展自己的文化，特别是发展特殊文化的可能性因此被降低。社会学家称之为“符号暴力”。

因此，政府、文化部门和教育部门的任务是，尽可能地让表达可能性的文化容器充满色彩和意义。否则那些为陈词滥调和标准格式而气喘吁吁的人，那些找不到工具来表达自己观点的人，只能成为无意义的存在或……无特定目标的肇事者。

注：作者为安特卫普大学文化社会学教授